但肖立强的身影只在周蓉的眼前一晃而过,想想他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一旦考上大学,她和他将成为两条只能平行永远不会交叉的线,再想还有什么意义。周蓉苦笑着对自己说。
而县一中的肖立强,在周蓉走后没多久也离开了学校。周蓉的离去对他打击最大,尤其当他找过数次无果后,就有了厌学的表现。每天上课走神,课后练习敷衍了事,成绩很快由前几名下滑到中等,又从中等滑至尾末。老师焦急地一连请家长去了学校三次。很不幸,高二下学期肖立强就辍学了。无论父母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几位老师也惋惜地摇着头,嗨,瞎了一棵好苗子。
肖志强回到家没多久,因听不得妈妈的埋怨和村里人的指点,干脆买了一张火车票投奔了广州做工的表哥去了。
一个礼拜日,周蓉冲完澡正躺在宿舍里睡午觉,同事通知她说外面有人找 。她一脸疑惑去了厂门口,却见周童正两手抄进裤兜站在大门口朝里张望。
妹子,我在这儿。见周蓉披散着头发出来,小脸儿红扑扑得像只红苹果。周童的眼睛忽地闪过一丝光亮。
找我有事?周蓉一看是这货心里咯噔一下,想要逃离显然来不及了,只得虎着脸问了一句。
别啊!这么久没见哥了,一见面就是这个态度。周童顶着三尺厚的脸皮痞痞地看向妹妹。
快说有什么事?不说我可要走了。周蓉突然想起临走时继父嘱咐自己的话,脸上瞬间多了一丝戒备。
妹子,借哥几个钱呗!等哥有了一定双倍还你。周童看妹妹脸色有些难看,收起痞笑朝她说。
没有。周蓉扔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周童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咱们是兄妹,至于这么无情吗?再说,你和你妈在我们家混吃混喝这么些年了,怎么也得出点生活费吧!
你放屁,谁混吃混喝了。你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最没有资格说这话。妈妈是周蓉的底线,这些年她跟着母亲在周家有无混吃混喝,她自己最清楚了。说到底他们周家就是找了个免费的保姆。
赶紧拿钱,要不我去找你们厂领导说,是你妈勾引我爸,逼死我妈后小三上位。你们母女都是不要脸的女人。听了周童的话,周蓉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继哥,还是个卑鄙无耻的人,这样无中生有的话竟然也能说出口。她愤怒了,一股子悲凉从头灌到尾,如果这时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让他尝尝刀子见红是什么滋味。
你真卑鄙无耻。那些断胳膊少腿的人都比你有人样儿。你这样的人活着简直是浪费空气,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了吧!周蓉扔下几句话,头也不回进了厂区,留下周童像一条被车轮碾压过的狗,站在那里嗷嗷着叫。
上寨村周蓉的老家,妈妈收到女儿寄回的钱一脸感慨,不过她还是立马招呼了本地精通打制各类家具的张木匠来了家里。孩子一直想要有个自己的书柜,这些周妈心里都懂。现在女儿自己能赚钱了,一定要满足她的这个愿望。
张木匠的爹就是个老木匠,手艺奇好。走南闯北曾给许多人家打过家具,也是这一带最有名气的老木匠。后来老了干不动了,就把这家传的手艺传给了儿子张志强。虽然张木匠得过小儿麻痹症两条腿长短不一,但不影响到他的木匠活。
小张啊!进来喝口水歇歇再干吧!周妈妈把烧开的水倒进水壶,招呼着张木匠来家里。
哎好!张志强从耳沿上抽出铅笔,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抬腿进了房间。喝水的空当儿,他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房子虽然不太宽敞布置简陋,但收拾得却很干净。正屋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组玻璃镜框,里面张贴着男孩女孩还有大人各种不同时期的照片。他的目光正落在,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一脸灿烂女孩的照片上,周妈妈端着一瓢炒花生进到门来。
哦,这是我闺女。周妈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说。
张木匠似乎不满足这些,目光依旧紧盯着周妈妈。
哎,蓉蓉考了县一中……不过现在不读了。都是我们这个穷家拖累了她。这女人似乎会读心术,一下子看懂了木匠想要问什么。刚刚还高兴面部生了一些懊恼。
一个下午,张木匠干活有些心不在焉。女孩儿清纯的照片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一个个疑问像不断冒出的肥皂泡:多么漂亮的女孩儿还是个才女,这样好看的女孩子应该继续念书的,她现在哪去了,咋没见到她?这些问号一直在他的脑子里翻腾,以至于他的手被榔头敲了好多次,一根指甲都变了颜色。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来了。今天的他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想把自己最完美的手艺都展现在这个书柜上。就在昨天他知道了,这个书柜就是打给那个漂亮的女孩儿的。他的眼前又闪过女孩儿灿烂的笑,手里的速度加快,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悄悄挂在唇角。
周童回到家时,张木匠已经把书柜弄好了,单等着涂抹青油。
这是给谁打的书柜?他摸着光滑的框子问。是蓉蓉的。周妈妈从屋里走出来,回答了他。书都不念了,至于浪费这么好的板子吗?喂你,会不会打麻将桌?周童看到一旁的张木匠正全神贯注地丈量尺寸,朝他努了努嘴喊道。
别看张木匠人老实,但走街串巷辨人无数,但看到周童的装束看他就不喜欢。听他问话也不吱声。
喂瘸子,你到底会不会啊!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拿木锯,周童又喊了一遍。
不会。木匠惜字如金般扔下两个字,再也没搭理他。中途又被喊去喝水的空,见他一直盯着妹妹那张扎着麻花辫子的照片看,周童的眼睛转动几下,心里又有了想法。
某一日的黄昏,张老歪正收拾家伙什儿准备回家,周童瞅了瞅四周,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带你去个地方。张木匠反抗着不想跟去,无奈自己腿脚不灵无法挣脱,很快就被那个鹰爪大手拽进了一处房间。
这个房间太整洁了,被褥叠得方方正正,像士兵床上的豆腐块儿。一张露着木制的桌子摆在靠窗的位置,上面的油漆早已脱落,但从摆放整齐的书本就能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张木匠正纳闷着这是谁的房间,一张头戴草帽,身穿鹅黄半裙的女孩映入眼帘,这不正是客厅里照片上的那个姑娘吗?只不过这一张人更美,洁白的牙齿,粉红的脸蛋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张木匠看呆了。门口处,一个男人,将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和那双迷恋的眼神,全部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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