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看着饱满的麦穗让人喜悦。一眼望去,无垠的田野边,还是那风!还是那麦浪!还是那人!唯一变的是正在看风景的人有一颗后悔的心。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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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农历五月,麦子成熟的季节!
田野里一片金灿灿,天与地的黄,一望无际。随风吹来,眼前的一切像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麦儿们由风儿指挥着,由风儿引导着,在自由的音调下,一波浪又一波浪、连绵起伏,荡气回肠,场面十分壮观;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麦田里翩翩起舞,它们顺着节凑,一会儿高飞,一会儿低语,忙的不可开交。
在田埂边,偶尔看到牵牛的孩童,它们顶着草帽,仰望着天空,老牛悠闲的摇着尾巴。时间仿佛定格,一切的一切在乡间麦田的海洋里将我带回小时候的岁月!
那年我13岁,我和阿鹏、阿甘、小玲是好朋友。阿鹏是男生里较机灵的那种,主意都是他出,最后拍板决定执行的他们多半会听我的。就这样,我们那时“独立团”里的几个核心人物就产生了。
我们经常聚集在一起,什么掏鸟窝,捅马蜂窝、斗蛐蛐……好玩的,搞笑的,有意思的我们一件也没有落下。
阿鹏特别照顾我,隔三差五就给我个鸡蛋,或者半个苹果,最奢侈的一次,是给了我一整包“幸运方便面”,那干脆、那酥香,是我忘怀的美味。
阿鹏也特别仗义。一次我和他闲聊时对他说:“你奶奶家的咸鸭蛋肯定能吃了,今儿早上我看见她都吃呢,稀饭里可多油了,肯定很好吃!”阿鹏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会做吃的贤惠女人。没想到第二天,他递给我一个咸鸭蛋,很帅气的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对我说:“想吃还不简单,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那是我奶奶!”
我崇拜他不得了,崇拜他有个好奶奶啊!我激动极了,一口咬了一大口,那鸭蛋咸的我舌头都跟着头皮发麻,但是我怎么也舍不得吐弃,就那这样硬着头皮咽下去。阿鹏指着我笑弯了腰:“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哎呦,笑死我了。”后来我晚上回家,喝了很多水,我妈疑惑的问我:“今晚吃的稀饭,你怎么还喝那么多水?”我支支吾吾回答道:“大概咸菜吃多了吧!”
没过几天,我无意中听见阿鹏的妈妈在“家法伺候”他,他奶奶在旁边责骂道:“这家伙是要好好打,这么小就偷鸭蛋,长大岂不是不得了了。”我明白鸭蛋的来由了,心里惭愧极了。
晚上看到“遍体鳞伤”的阿鹏,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说:“不就是没考好嘛!我肯定是我妈捡来的,不然怎么怎么这么狠!”他不知道我早已知道了一切。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强忍着哭笑不得的对他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考不好,你不能想办法抄别人的啊!”“怎么抄,你以为都是体育老师呢!”我们哈哈大笑,为这事,我愧疚了好久!
一天小玲的妈妈跟邻居吵架了,吵的特别凶,等我们一行人跑去,“战斗”已经结束。小玲跟我们说了很多憎恨邻居的歹毒的话,我们都觉得很正常,也没有放在心里。她骂,我们也跟着帮她骂,感觉这样才能解气。
阿甘发现了一个马蜂窝,有脸盆那么大,来回行走的人特别害怕,但是大人们也没主动弄掉,阿鹏说:“为了人类,这项伟大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说这话的时候,是模仿动画片圣斗士星矢里的英雄语气说的。他用一根长竹竿,绑了一个火把,上面蘸满柴油,拿着火柴盒就来找我们了,一路上就在跟我们炫耀他的杰作,让我们等着看他的结果。小玲说:“你这叫为民除害,比迪加(奥特曼)还厉害,我们等着”。
我们都藏在草垛旁边,只见阿鹏在脸上围着红领巾,他举着熊熊火焰,小心翼翼的靠近马蜂窝,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行动了。我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事,我们干了不知有多少回,每次都胜利在握。
阿鹏果然聪明,瞄准马蜂窝,一个快、准、恨、三下五除二的围剿了马蜂窝的老巢,我们欢呼雀跃的围着他祝贺,一路小跑回家准备告诉大人,我们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当我们正在告诉大人‘围剿’的过程时,不远处,起了熊熊大火。
“不好,那边的草垛着火了!”一个大人最先看到:“不行,旁边还有麦田”!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人都跑向那个方向。我看到小玲在人群中反方向跑过来,心里疑惑了瞬间,她什么时候掉的队?还是随着人群跑去事发地。
大火迅速而凶猛,大人们都赶过来灭火,有的人打水灭火,有的人将旁边的麦田麦子割掉,有的人指挥着现场,不让小孩靠近。阿鹏害怕极了,他考虑的也是我顾虑的。我们几个小伙伴都陪在他身边,唯独不见小玲。
阿鹏的妈妈让阿鹏赶紧回家,告诉我们不要乱说话。我们都躲在阿鹏家里不敢出来。13岁的我有分辨能力,我自己告诉我自己,这火绝对不是阿鹏放的,我们处理掉马蜂窝后,还在“案发现场”玩了好久的爬草堆,绝对是不可能发生大火的,更别说伤及周围的麦田了。阿鹏一个劲的跟我说:“我没有放,不是我放的!”那种眼神里的恐惧和无助,在十几岁的孩子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阿甘和大伟都回家了,就剩我一人在那里。忘了过了多久,我也被我妈叫回了家,她告诉我,没看到不要乱说话。我问她烧的严重吗?我妈怪可惜的告诉我,麦子还是烧了一大半,根本来不及抢。
晚上,被烧了麦子的人家,过来询问我当时的情况,人家问了我,是不是阿鹏今天下午去放的,我摇摇头,不说话。僵持了好久,我被吓哭了,这才收场。
第二天,我知道阿鹏被他老爸揍的很惨,他妈妈还上门谢罪,还礼去了。以为这场风波就过去了。我去找阿鹏,给他摘了很多桑果带去。他看到理都不理我,我问他为什么?他大声对我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的火,我们是不是在草堆旁玩了很久,玩的时候都没起火,你凭什么跟人家说是我放的!”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的哭了出来,我看到他胳膊上被藤条打的印子,看着他哭,我也跟着哭,不知所措。
我回到家,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看到没送出去的桑果,狠狠的踩得稀巴烂。
在学校,他们都不理我,我知道我被孤立了。任我怎么解释,阿鹏就是不听。大伟说:“人家去我家,都说你已经说是阿鹏放的火,所以我们都默认点头了,其实,我觉得也不像阿鹏放的!”
天哪,真够卑鄙的,这叫抛砖引玉!
其实,我也是一直有疑虑的,我找到小玲,吓唬她:“我看到是你放的火,你为什么不承认”。小玲被我说的,大惊失
色,结结巴巴对我吼道:“我……没……没有啊,你别乱说!”
“你还不承认,非要我告诉大人吗?不止我一人看到,阿甘他们也都看到了,前两天,你妈跟人家吵架,你知道那个麦田是他家的,你报复人家,现在还不承认,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的语气冷酷,凶恶,也带着一些咋呼她的成分。
“别,别,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走的时候,看到火星着火了,我害怕,不知道怎么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火势很大了。”小玲说道。果然,我猜的没错。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阿鹏、小玲一起上过学,说过一句话;即使在学校,我们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没有去揭穿小玲、也没有试图努力找过阿鹏解释,甚至讨厌他,我们的友情,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也许,小玲、阿鹏和我一样各怀心思,导致我们的友谊像海洋里失去方向的帆,再也回不到当初的起点。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又是一年的麦儿成熟,看着饱满的麦穗让人喜悦。一眼望去,无垠的田野边,还是那风!还是那麦浪!还是那人!唯一变的是正在看风景的人有一颗后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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