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

我本来是一个对花草不怎么敏感的人，如何硬是让我说出与花草有缘的时刻，那应该是算是小时的记忆了。我相信每一个九十年代出生的农村娃，都会记起那些在门前菜园地里长起的花草，像红色小喇叭样的喇叭花，像鸡冠样的鸡冠花，像长出朵朵大红花样的花树，等等。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对花草的欣赏，只是家家户户都随处可见，便觉得是顺理成章生长的花草。如果非要说是自己亲手栽种的花草，那便是一盆被种植许多年的水仙花。记得那是一株从姨妈家移植过来的水仙，刚开始并不认为它会开花，只是草率地把它栽种在破旧的铁瓷盆里，放进泥土，洒上些水，也就不再过问。水仙是很容易繁殖起来的植物，一年的时间，当初的一小株就变成了茂密的一小盆，有些凹凸有致的根部都开始显露出来，以致后来我总是把那些肥硕的根块误认成炒菜所用的生姜，也因为此，曾偷偷品尝过它的根茎，并没有生姜的那股子辛辣刺鼻的味道。水仙后来开始长得有模有样，我也把它们从无人问津的角落搬运到门旁一侧的瓦砾上，让进出的人们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它们，虽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对花儿的欣赏。等到它们接连开出淡蓝色的水仙花，它的美才被记起。养着它，并不是因为对美的发现，只纯粹是因为好养，易于管理。它是春季发芽，夏季繁茂，秋季开花结果，冬季枯萎根眠，等到下一次再跟着四季开始生命周期的轮回。它的子子孙孙全系在一年又一年堆积起来的根茎上，那是一层堆着一层的根茎，等到后来，足足的一大盆，连泥土都看不到多少。如果它们算是一个大家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它们都是一个团结的整体，包括那个最原始的先辈。先辈创造后辈，并托起后辈，后辈在先辈的基础上努力生长拔高，并也在时时把营养反馈给先辈。生命轮回，周而复始，传承在这里继续，责任在这里更替，这就是生命本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