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我在蓉城的龙脉 人民南路的一家海鲜大酒楼做墩子,这已经是我在这家酒楼的第二年了,也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是被高中同学喊过来的,刚开始给师傅打下手摆盘打荷 ,后来又做了水台,墩子那边有人辞职了,我已老员工的身份就被调往墩子工作,相当于升级了。公司有员工宿舍,可我还是在酒楼斜对面的老破小里租了一个单间,从小我就跑通宿,没住过学生宿舍,所以一个人住的自在一些,房子是两层砖瓦房,我租的底楼便宜一些,虽然又老又破,又窄又潮,即是大白天也是黑不隆冬的,但也就是下班了躺个身的地儿,也就凑合着住了。 这天我们墩子组又来了一个新成员,和我一样也是从水台调过来的,在水台我们就是搭档,这个家伙运气好,从水台到墩子不到三月,我却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所以墩子组这边人走的勤,无疑是水台小伙伴们所期望的,渐渐的我就和他有了许多的话题,他长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虽然个头中等,但发量惊人,是个结实年轻的小伙子,后来他从宿舍搬到我的租住屋里了,我想多一个人总比几个人住一个屋要好些,而且房租平摊也可以节省一笔开支,加上平时我俩也谈得来,于是就找房东加了一个旧的铁架子床让他睡,就这样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住了几个月,我只记得,他把哪个旧的铁床睡弯了,睡到后面就是一个窝了,那场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狗窝,几乎没见他洗过澡,盖的被子穿的衣服自不必说,那味儿打脑壳,我本就是一懒人,而在他这儿我只能望其项背。之所以我们还能相安无事的住这么久,这得归功于我被调了夜班,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酒楼,甚至说它的盈利点主要就是靠宵夜,我的班次是晚上九点到早晨6点的深夜班,而他是早九晚九的白班 中午有休息,时间刚刚是我睡觉他上班 他上班我睡觉,少有交集,互不影响,说来也怪,他那味儿只要不靠近他的窝就嗅不到,所以他的躺身地儿也就成了禁区,他没得啥子嗜好就是爱看碟,那二年生,都是用DVD放碟看,他直接买了小彩电 DVD ,碟片从来只买不租 ,别人都是租,看了就又租 别的看,他之所以买倒也不浪费,因为只要是他喜欢的剧他就会三刷四刷或更多刷,所以买来撇脱,他最喜欢陈道明了,他出演的康熙王朝 黑洞 冬至 胡雪岩 浪淘沙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和中国式离婚 等等他是看了又看,可是我叫他花钱买个铁床 把窝换了,他立马铁公鸡,也或许,他觉得窝着睡,还舒服些呢。 再后来他就辞职走了,我们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时间来到2010年某日的一个傍晚,在红瓦寺的一环路南段上,我们迎面走着彼此打了个照面,我就一眼认出他了,我的眼眶瞬时潮了,这才几年 好好的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 尽然变得这副模样,从小到大我从没如此动容过,因为这变化太大了,他廋的脱了相,像个纸片人,中等个儿的他因为廋的缘故尽显得有些个儿高了,头发也稀疏了,露出了他硕大的脑门,这样他深陷的脸颊和下巴一起就形成一个倒三角的廋脸,和病态无神的目光一起向我 倾诉了他这几年的遭遇和哀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祖传的甲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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