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归来

      我想再也等不到祖母的归来了，再也等不到二哥的归来了。

      二哥患有癫痫病，发作的时候突然倒地，全身颤抖，口吐白沫，我曾经亲眼所见。二哥也因此终身未娶，当然也没有留下后代。二哥走的那年二十六周岁、二十七岁不到，在哪个年代里，这么大年纪未娶妻生子是非常罕见的，二哥因癫痫不幸孤独致死。

      1997年元旦假，我正在读高三，为更好学习在校外租民房。一天深夜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大哥让我穿好衣服，把我接到县人民医院见二哥最好一面。我赶到的时候，父亲瘫痪在另一个床上，二哥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护士医生检查身体，灌着氧气。事故当天，二哥去大哥就教的学校相亲，不幸病发作从二楼摔下，掉在水泥地上。哪个年代，交通不便，乡下的通县城的路是颠簸的黄泥路，没有车，没有手机，学校电话也没有，大哥不知道从里叫了一辆三轮摩托车。于是一路颠簸着把二哥送达到县人民医院，到达医院已经是深夜了。可想而知，我的二哥不幸走了。

      多年以后，我依然觉得他活着，觉得时间是怎么啦！突然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走了。失去至亲的人，那种感觉很难过，特别是想到他因为癫痫病这一生所受到的凌辱、伤害、无后，禁不住潸然泪下。我的二哥，从此长眠不醒，长眠于山林之中，野草丛生。

    再说说我的祖母吧，记忆里祖母很自律，该吃的吃，不能吃的东西会忌口，爱干净，生活有规律。她很少生病，八十多岁的高龄，走路生风，不但生活可以自理，还帮做家务事，晒谷子收谷子，做好饭菜等。母亲说，祖母是突然走的，那天早上没有按时起来，当母亲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无病无痛，享年八十九。

    但我想，祖母一定是受到了打击。大约是1995年，我大伯，祖母的大儿子因病去世，那年明显的，祖母的身体一下子衰老了很多。1997年1月5日左右，她的孙子--我的二哥因癫痫病摔死，她从此沉闷不语，同年十月溘然长逝了。我的祖母就这样离开了我。离开后的十来年里，我常在梦里见到我的祖母，语若平生。后来也慢慢地从梦里走了，再也梦不见她了。

      有人研究说，人死后五十年，绝大多数的人，他们的一切的痕迹都会抹去，被世人彻底遗忘，就犹如从未来过。我想是的，我的二哥、祖母已经逝去二十五年了，我们再未谈起过他们。祖母的坟墓，我们年年祭扫。但二哥的坟墓，我们很多年没有祭扫了，因为算命先生说，二哥在地下娶了媳妇，不要我们去打扰他。但愿如此吧。

      也有人研究说，二百年后，只有15%的人才会有后代。我的二哥未留下后代，是我常想起就心痛的事情。

      等你归来，我们再也回不到哪个年代，一家人在一起，欢若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