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时刻。
闪现的镜头是初三复读时。
嘿嘿,其实在高光之前,是经历过至暗时刻的。
从有了数理化这件事,我的成绩就一直很差,在那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里,文科再闪光真的也挺不可一提的,所以没有悬念的,中考落榜,偏科这事,我认了。
爸爸把我送到需要骑车半小时可以到的二部中学,那是一个中考升学率极高的学校,印象很深的是,那天爸爸把我送去报名之后,在学校的操场盯着我说,你好自为之,我都已经做这份了,别真的烂泥糊不上墙。
记得他那失望的眼神,因为那个眼神,刺痛了我。
听见自己的心里,冷笑了下,是啊,你能为我做的可不就是这样,我在你心里不一直都是烂泥吗。
虽然是走读,可是那天,却有种被抛弃的荒芜感。
更沉默了。
每天听着老师讲课,就跟听天书一样,不懂,无论怎么努力都听不懂,有种心中的悲凉,不停的自问:
是不是,你真的是烂泥?!......
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任课老师的语言暴力,以及班主任的动手暴力。
可以扯着女生的辫子毫无尊严的咒骂,可以从教室的后端,捶着你的胸,直打到教室讲台,众目睽睽。
除了不打脸,无所不用及,不会留余力,男生女生都一样。
我们,是她们嘴里无用的没脸没皮的废物,是只会吃饭的小型造粪机。
从来没有和父母说过这些,在家里极度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成绩是一切,别的都是矫情。
每天放学前把当天的成绩进行排名贴到教室的后墙。
每天上午的课间班主任会拿着前一天的排名开始一一羞辱。
没脸没皮,恩。
不知羞耻,恩。
没有进取,恩。
沉默,沉默,沉默。
麻木,麻木,麻木。
不能有情感,不能有感觉,绝不能有,就像提线木偶般,行尸走肉的存在,是最安全的。
半年过去了,那个时候的我,对未来的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的我该怎么办?
中午通常去学校外面的面馆,点碗2.5元的牛肉面,食不知味的默默划拉着面条,店里电视机日复一日,播放的是陈红唱的“常回家看看”,有时候听着会掉眼泪,我天天回家啊,却不想回家。吃完,再回学校,日复一日。
每天的午饭都是如此,老板对我越来越熟悉,知道这是个不吃香菜不吃葱的姑娘,见我进门,就开始熟练的抖落面团,没有无措的客套。只是,碗里的肉片一天比一天多,肉片越来越厚,却从没多收过一分钱,那首歌关掉了。没有语言的交流,却有被懂的温暖熨帖。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午休的习惯,也睡不着,吃过饭,就回到空荡荡的教室,把同学们桌斗里的水壶一一拿出来,我们班65个人,他们的家在学校附近中午是回家吃饭的。留在桌斗里的水壶大概有一半,把留在教室的水壶灌好开水,这样他们下午就能喝到不需等待的凉白开。
一手抓三个,两手六七个。刚灌完开水的壶真不好拿,走完一半,要歇歇勒麻的手,再走,再往返,一直到每个水壶全都装满,累的趴在桌子上,却无比满足。
那是一天中最愿意做的事,不需要别人知道,但会在下午同学们的惊喜声中猜是谁干的中,悄悄弯起嘴角。
有一天,被有心留意这件事的两个走读同学截到,他们说,原来是你,然后每天中午,他们也加入了默默的灌装开水的小队伍里。
做事的人多了,中午开始有富裕的时间。
坐在三楼的水泥地上,双脚吊在栏杆外,看着天,问自己:
只剩三个月了,你想怎么过这三个月?
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冒出来,却也说不出来。
可是契机就发生在第二天的早晨,记得很清楚,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的物理课。
惊奇的发现,她说的每一个字,我听懂了,这种惊喜来的太快太突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法形容那种突然开窍了的感觉,没有道理啊,先不管道理了,抓住它,抓住那个神旨,疯狂努力,每次月考分数提高100多分,老师觉得我一定是作弊,没有解释,她说,你不可能能考上的。
那年中考,以年级第六的名次录进华油三中,有意思的是,班主任还在说,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错了。
哈哈,我也觉得没道理,我只知道收到录取书的那个晚上,噩梦里,班主任用刺耳的嘲笑说:就你,还想考上?那个梦醒后,终于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可是,压抑一年的恐惧与绝望,我知道,它还在,它还在,不然我不会在敲下这篇文字的时刻,疯狂落泪。
在这个上午,这段封存的记忆碾压而来。
没逃。
这段不可复制没有缘由的逆袭,是我的高光时刻,里面更有着掰烂了揉碎了无处不在的至暗时刻。
就像班主任说的,没有道理。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当年咬烂牙根也不要放弃也要坚持,帮到了我的忙,努力撑着,在后面即便疼死的至暗人生故事里,充当着重要角色,陪我一次一次的熬了过来。
才有今天的我。
那是我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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