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保留我的俗不可耐的名字,向我自己作为一种警告,设法除去一般知书识字的人咬文嚼字的积习,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中去找寻实际的人生。
——张爱玲《必也正名乎》
太剧烈的快乐与太剧烈的悲哀是有共同点的:
一样需要远离人群。
——张爱玲《十八春》
悲观者称半杯水为半空,
乐观者称半杯水为半满,
我享受现在半满的生活。
——张爱玲《小团圆》
生活的戏剧化是不健康的。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先读到爱情小说,后知道爱;我们对于生活的体验往往是第二轮的,借助于人为的戏剧,因此在生活与生活的戏剧化之间很难划界。
——张爱玲《童言无忌》
小孩是从生命的泉源里分出来的一点新的力量 所以可敬 可怖。
小孩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糊涂。父母大都不懂得子女 而子女往往看穿了父母的为人。"
——张爱玲《造人(发表于)1944年五月》
从前那种任性的年轻时代已经过去了,而现在是稳步进入中年,按照他们同一阶层的人的习惯的生活方式,循规蹈矩的踏上人生的旅程。
——张爱玲《半生缘》
咳!苍苍者天,既已给与人们的生命,赋与人们创造社会的青红,怎么又吝啬地只给我们仅仅十余年最可贵的稍纵即逝的创造时代呢?这样看起来,反而是朝生暮死的蝴蝶为可羡了。它们在短短的一春里尽情地酣足地在花间飞舞,一旦春尽花残,便爽爽快快地殉着春光化去,好像它们一生只是为了酣舞与享乐而来的,倒要痛快些。像人类呢,青春如流水一般的长逝之后,数十载风雨绵绵的灰色生活又将怎样度过?
——张爱玲《迟暮》
唯独男子有开口求婚的权利——只要这制度一天存在,婚姻就一天不能够成为公平交易;女人动不动便抬出来说当初她“允许了他的要求”,因而在争吵中占优势。为了这缘故,女人坚持应由男子求婚。多数的女人非得“做下不对的事”,方才快乐。婚姻仿佛不够“不对”的。女人往往忘记这一点:她们全部的教育无非是教她们意志坚强,抵抗外界的诱惑——但是她们耗费毕生的精力去挑拨外界的诱惑。
——张爱玲《谈女人》
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里通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然而,活着,就快成灰了。
——张爱玲《留情》
一只乌云盖雪的猫在屋顶上走过,只看见它黑色的背,连着尾巴像一条蛇,徐徐波动着。不一会,它又出现在阳台外面,沿着阑干慢慢走过来,不朝左看,也不朝右看;它慢慢走过去了。
生命自顾自走过去了。
——张爱玲《等》
年纪轻的时候,倒是敢说话,可是没有人理睬他。到了中年,在社会上有了地位,说出话来有相当分量,谁都乐意听他的,可是正在努力的学做人,一味的唯唯否否,出语狂言,切忌生冷,总捡那些烂熟的,人云亦云。等到年纪大了,退休以后,比较不负责任,可以言论自由了,不幸老年人总是唠叨的居多,听得人不耐烦,任是入情入理的话,也当作耳边风。这是人生一大悲剧。
——张爱玲《论写作》
“你也用不着我来编谎给你听。你自己会哄自己。总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可鄙的一个人。那时候,你也要懊悔你为我牺牲了这许多!一气,就把我杀了,也说不定!我简直害怕!”
“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张爱玲《第一炉香》
青年的特点是善忘,才过了儿童时代便把儿童心理忘得干干净净,直到老年,又渐渐和儿童接近起来,中间隔了一个时期,俗障最深。
——张爱玲《造人》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张爱玲《更衣记》
西方童话里超自然的成分,除了女巫与能言的动物,竟全部是小型人,根据小黑人创造的。美妙的童话起源于一个种族的沦亡——这具有事实特有的一种酸甜苦辣说不出的滋味。
——张爱玲《对照记》
这夸大、残酷、黑地飞金的民族,当初的发财,因为太突兀,本就有噩梦的阴惨离奇,现在的穷也是穷得不知其所以然,分外地绝望。他们的跳舞带一点凄凉的酒意,可是心里发空,再也灌不醉自己,行动还是有许多虚文,许多讲究。永远是循规蹈矩地拉长了的进攻回避,半推半就,一放一收的拉锯战,有礼貌的淫荡。
——张爱玲《张看》
梦里的时间总觉得长的,其实不过一刹那,却以为天长地久,彼此已经认识了多少年了。
——张爱玲《多少恨》
人类是奇异的动物;即使是最隐秘最真挚的感情里,有时候也会夹杂著一些势利的成分。
——张爱玲《赤地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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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时代的落伍者了,在青年的温馨的世界中,她的无形中已被摈弃了,她再没有这种资格,这种心情,来追随那些站立时代前面的人们了!在甜梦初醒的时候,她所有的惟有空虚,怅惯;怅惘自己的黄金时代的遗失。,
“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她心里千回百转的想接着,一滴冷的泪珠流到嘴唇上,封住了想说话又说不出的颤动着的口
——张爱玲《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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