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妖大战
妖帝弥岸意欲一统三界,率众妖攻上九重天,天雷滚滚,大战一触即发,恶战三天三夜后,妖帝弥岸被神族三眼神将杨戬诛杀,妖界一时无主,各族纷争四起,妖界大乱。
桑嫡野心旁大,杀伐果断,手段残忍,麾下铁骑兵团皆精兵强将,战无不胜,很快就成了一方霸主,自诩为帝。
周边不听劝降的小势力皆被武力收服,如今便轮到狼族了,桑嫡派出四十万大军压境,直逼狼族。狼族将领狄焚率亲兵抗敌,虽然早就听说铁骑兵长得奇形百怪,有巨人矮子,有兽和半妖,也有妖里妖气的人,要么力大如牛,要么凶残无比,要么魅惑盅人,黑压压的妖怪们好像地狱恶鬼一般,看得有些骇人和头皮发麻。
虽说早有防备,与敌军这千军万马之势无法相抗,损失过半。狄焚暗下决定,哪怕身死,也要守住这一片城池。突然,平地刮起一阵强风,沙尘飞扬,逼倒最前面冲锋的一波铁骑兵,随后,眼前出现一位身段玲珑且美艳动人的女子,众人还没搞明她来意,只见她眸光一冷,举起手杖施法展开结界防御,并下令撤离。
狄焚见她手杖便晓得是狼王座下大法师安月战姬,铁骑兵被挡在结界外,发疯一样击打结界企图冲进来,疯狂到不惜踩在同伴的头上或肩上往上攀,似乎击打结界面积更多就能打破一样。纵使结界外密密麻麻的妖如恶鬼般可怖,她的出现无疑让边防军重新燃起斗志,静候下一轮指令。将军狄焚吩咐部下发送战报请求增援和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带城中百姓撤至安全地带。
战事僵持,结界内狼族边防军继续镇守防线和救治伤兵,城中百姓举家逃亡,拥挤推搡,互不相让,咒骂和哭声交织,如临洪水猛兽,无比混乱,生怕落后了下场很惨。
安月战姬嘴角露出冷笑,无所畏惧。透过结界看到这些妖如同虫子一般附在上面不停蠕动,可见这结界坚固无比,无论是妖还是魔均无法破除。
然而,意外发生了,有一处结界竟然破了,那破洞像滴入水中的墨一样绽开,一大波妖怪趁虚而入,始料未及的边防军死了好多。
见状,安月战姬脸色大变,手杖用力击在地面上,肉眼可见地面四下起了裂缝,而结界再一次缓缓合上,结界里边防军和铁骑兵拼死相抗,铁骑兵的闯入如瓮中捉鳖,不过是送死。
战争是血腥的,没有枪炮便有刀剑,拳脚和利器落在躯体上的沉闷声,躯体里喷撒出的温热腥红,法力冲击下的血肉横飞,无不让人胆寒和恐惧。混乱中,有一个身影吓得连逃跑的步伐都是踉跄的,一个被割破了喉的妖怪倒在她身上,热血喷溅了她一脸,如见鬼般的尖叫响起,眼尖的狼族士兵注意到她了,挥着大刀冲过来,见状,她把妖怪的尸体推开,死命逃蹿,远离这刀光剑影之地。
边境荒凉,没有藏匿之所,我快虚脱了。心念一动,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身后的追兵已跟上来。我翻了个身,像待宰羔羊般坐在地上喘粗气,并往后挪。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暗叹倒霉,上天若能赐个奇迹多好?然而,等来的是闪着寒光的刀剑一点点落下,希望彻底坠落谷底,等待命运的宣判吧!
我认命地别过头去,不忍看见血溅一地的腥红。哐当一声,耳边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没有等来预期的疼痛,身前似乎多了两道人影,一粉一蓝两位美貌的娇俏女子替我击退士兵。我心中大喜,这是上天显灵了?她们神情肃穆,让我赶紧走,犹豫片刻,我选择听她们的,继续逃亡。
跑了很远,感觉不会被追上了,才敢停下步伐,靠在路边歇息。慌乱间,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眺望远处,一块巨石立于路边,博人眼球,上面刻的字歪歪扭扭,赫然写着‘无界’二字。
不见追兵,我内心淡定了不少,气缓过来后,毅然踏入无界。
无界
神奇的是经过石碑后,眼前的景象由竹林小道变成另一番模样,半圆形的空地周围林立着尖尖的山石,云雾缭绕,最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入口,泛着光却迷雾蒙蒙,窥不见里面的景象。
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下意识后退几步,景象又变回竹林小道,重复了几次都是这样,感觉有点头晕,情绪由懵圈到疑狐再到惊悚,无法按惯常逻辑推翻眼前怪像,便会往灵异事件联想。一想到可能有鬼怪作祟,不敢再多作停留,快步往石头山方向的入口冲过去,身影没入那肉眼见不着的结界里。
通过石头山入口的过程和方才一样,眼前光景一晃出现一座城池,气势磅礴,城外无人进出,倒有些奇怪。
耳旁突然响起兵器用力杵在地上的声音和如雷般的斥喝声:“来者何人?”循声望去,是个身穿战甲的巨人汉子,浑身肌肉线条厚实,满脸胡须,手里握着大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目测高度得有天花板这么高,站在我左手边的方形石墩上,凶神恶煞的,对我虎视眈眈。
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结巴道:“小人……林……林宝”,我右手边那个巨人汉子长相稍微顺眼点,他右手执毛笔,左手拿着册子。与我的目光相碰,我能感受到他眸底泛起的寒光,隐约透着一股杀气,威严而又令人胆寒,他的目光落回册子上,大笔一挥,冷声道:“走吧!”
这让我有种过鬼门关的感觉,得令后撒腿就跑,往城门口去。城门上远远可见几个大字——逍遥城。站在门口看不见里面的境况,可见门洞泛着微光,伸手触碰像一汪水泛起阵阵涟漪,神奇而又美妙。
城内也如人界那般修建了不少建筑,远远可听见吆喝声,日子也过得像模像样,他们的长相或面目狰狞,或呆萌可爱,像我这样……俊的,真不多!不知是否错觉,感觉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盯着我,有那么一瞬,我感觉空气是静止的!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神族来了!”他们乱成一团,商铺小二麻利甩上门窗,街上行走的没留意前方来者撞在一起,有的撂下摊子跑路,有个娘娘腔尖叫一声,跳进大个子壮汉怀里公主抱,酒坊门口找不着北的胖嘟嘟醉汉也酒醒半分,瞪着大圆眼跌跌撞撞躲避,这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虽然想笑,但我笑不出来,他们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反应着实惊呆我了。街道瞬间空空如也,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肃静气氛里我的呼吸声显得有些粗重。
“他不是神族!”离我最近的房子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妖魔们探出脑袋审视我,一只鼠怪矮子从他们之中钻出,闻了闻空气,道:“神仙都是腾云驾雾的,怎会像他这样邋里邋遢?”无人反驳那便是认同这个观点,语罢,妖魔们不再躲避,又像往常那样活跃在街市上,不过,我感觉自己有麻烦了,他们正向我围过来,我下意识,撒腿就跑。
果然,我前脚刚跑开,两个胖墩扑倒在我站过的地方撞一起,脑袋晕乎乎冒着星星,又憨又可爱。其他妖魔在我身后穷追不舍,还说什么,味道很鲜美,听得我头皮发麻,敢情他们发现了什么?
跑了几条街,渐感疲惫,可依旧没甩开他们,反而觉得他们比之前更加兴奋,心想,此刻的自己很可能成了他们追逐的猎物。
我很害怕,也很焦急,不免想起被抓来妖界时的情景,一同抓来的人有十来个,被扔进一片林子里,我们以为得救了,而噩梦才刚开始。他们并不是要放走我们,而是要在这片林子里围猎,享受猎物为绝望和恐惧支配。
我当时躲进一片臭草丛侥幸逃过一劫,意识到这草能掩盖身上的气息,就用它的汁液涂到身上,以野草精身份混进这群妖怪里。
如今,流了汗臭草汁液变得稀薄,他们有所察觉不足为奇,我开始担忧自己的安危,期盼上天恩赐个奇迹。
最终,我没等到什么奇迹,屋顶上跳下来的猫妖把我扑倒,正面朝地吃了一嘴土,并被他死死按在地上,一张人脸瞬间变成猫脸,露出锋利的獠牙,张大嘴巴咬向我的脖子。
我能感受到他尖利的牙划破了脖领上的皮肤,鲜红的血液像美丽的花朵绽开,嘭地一声,猫妖被一股法力弹飞,掉落地上奄奄一息。
我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傻了,接着,一粉一蓝两道身影将我护在身后,那不正是帮我抵挡妖族铁骑兵的蝶妖吗?上回她们身后还有蝴蝶翅膀,这回怎么不见了?
粉衣女子手持一把弓,她身旁的蓝衣女子揽着一把琵琶,昂首挺胸,与众妖对峙,两人面色森寒,眸中透出的冷漠如千里冰封,令众妖望而止步。
粉衣女子叫我先走,我本来是想听她安排的,但我内心有个疑问,她们二人第一次救我,我可以理解为自己走运,可这第二次的危急关头,她们又再次现身,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我想知道为什么,走近她们,先道谢再问出心底的疑惑,问她们为什么帮我。蓝衣女子眉头微皱,粉衣女子倒淡定很多,她说:“你是我们要保护的人,知道这点就够了,其他恕我们无可奉告!”
还无可奉告?那就是不想说出真想呗!我识相不再多问,脚步往相反方向移动,不理身后事。
我走出一条街后,粉衣和蓝衣蝶妖跟上了我。粉衣女子叫粉黛,蓝衣女子叫蓝俏,她们是护送我前往无界诡域找苍悦阁阁主奉长渊打探一个人,具体是什么人,她们没细说,反正,寻得那人便有办法让我重返人界。
若是有人问我,无界是个怎么样的地方,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比较准确。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没有道德体系约束的群体,自由放纵,奉行适者生存,强者为尊,这儿妖魔横行,常因小事发生口角,抑或采用武力解决问题。问题面前没道理可讲,经常打群架,大矛盾当属帮派较量或地盘争夺,小矛盾可以是为最后一个馒头争夺而大打出手。
我的结论是这儿不适合长期生存,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我就好奇这无界的统治者是怎么管束子民的,天天打成一团,不闹心吗?不惧怕强者崛起而威胁统治吗?
诡域
无界议事殿内,五位长老齐聚,盯着殿内一方镜子,神色凝重。
三长老率先打破宁静,他摸了摸白胡须,眉头紧锁道:“妖魔两届皆知无界凶险,怎敢闯入无界?”
四长老附和了一句:“最奇怪的是连门将都骗过了。”
无界并非谁都能踏足,想踏足无界,要去供奉无界神明的庙宇历经考验和行归化礼后,由无界使者护送通行,方能抵达无界。显然,林宝成了坏了规矩的人。
五长老性情急躁,指责门将失职,二长老向来是个老好人,安抚道:“千万年来,从未有过擅闯无界的事发生,都知道闯结界者会触发千道雷击阵,有去无回,根本不敢闯。这野草精……当真是特例!”
四长老一板一眼禀告:“据暗探回报,他们去了诡域,目的不详。”大长老听罢,吩咐继续盯着,有任何异样马上禀报。
前方,远远可见一块地界碑,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诡域。粉黛轻声说:“我们到了!”听完,我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到了,这一走便是三天,旅途上,也不敢多耽搁,稍作歇息,便加急赶路,现在,可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诡域入口并没有人进出,只是有两个高出我们半截的强壮妖精驻守,我特意目测了一下他们的拳头,得出的结论是这一拳下去足以砸死个人,不好惹!他们见我们靠近,严肃道:“出示令牌!”声音嘹亮浑厚,太有气场了,一般宵小绝不敢搞事。
蓝俏掏出令牌给他们看,才给放行。这令牌就跟门票一样,给钱才能拿到,不得不夸赞这诡域的老大还真有商业头脑,光靠卖门票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了吧!
其中一个门将抬手指了指边上的铺子,说:“喂,到旁边的铺子换身行头!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菜鸟!”虽说是好意提醒,可这后半句话就话就有点不礼貌了吧!乍一听是吐槽,仔细一琢磨才知是小瞧人了。
我们互看一眼,粉黛领着我们走进去。掌柜的是个胖胖的野猪精,肉眼可见锋利獠牙,脖子上挂着几串粗粗的金项链,随他的动作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一身地主服穿上身,就跟裹着紧身衣的河豚,真担心给它撑破了。
他兴高采烈地拿出三套衣服放在柜台上,我一看脸都黑了,薄薄一件披风和破斗笠,外加一个面罩,千篇一律的黑不溜秋。唯一能谈得上优点的是这披风很长,能裹住全身,只露出鞋子。不禁在心中暗骂,太黑了,还好意思卖二两银子,抢钱啊?
可来了诡域就得按他们规矩来,没有说不的权力,因为掌柜的说,这衣服很安全,就算别人盯上了,也很容易被甩掉,靠谱。
我冷笑了下,拿着那顶掉地上都可能散架的破斗笠,问掌柜的有没有其他的。掌柜的咧嘴笑时,露出一口大黄牙,神色淡然道:“这是咱们诡域的经典款,两个字耐看,男人穿上,一个字形容,帅!女人穿上,一个字形容,美!”
我懒得听他鼓吹,不死心道:“这要是下个雨什么的,怎么遮啊?”
掌柜的不愧是不要脸中的王者,不羞不躁地说:“嗷呦,小哥哥!下雨不找个客栈避雨,身边的两位美人也受不住啊!这帽子是田园风,装饰啦,你身材这么好,配上这穿搭,不用看脸都知道——帅!”呵,都瞎吗?敢情我不解释一下,都把我认作男儿,
我坚决不听他鬼话,不耐烦道:“都是这身行头,容易走散,给换换!”
他双手交握,暧昧地唱起了歌:“手牵手,我们一起走……”这怎么还唱上了呢?真是恶寒!他猛然凑到我耳旁,压低嗓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哥哥,真是榆木脑袋!美人作陪,玉手在握,得羡慕死多少人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在心中腹诽,把我一大姑娘看成小哥哥,这眼神得多差啊!
他说话的时候,传来一阵口臭,差点没忍住便要作呕,猛然往边上退了几步,打消与他理论的想法。刚刚看到门口摆着一堆黑鞋,就该想到这是黑店!
我憋着那股子被坑的不悦情绪,向掌柜的打探怎么样才能找到苍悦阁阁主,就当是坑我的补偿了。他说,得去万福楼找主事。
我觉得奇怪,阁主不应该在苍悦阁吗,怎么又跑到万福楼去了?他摇动着自己胖乎乎的身子,尽情演说:“看来你是没听说啊,这万福楼是苍悦阁的,想打听消息,一般都会去那里,至于找阁主嘛,当然是先过主事那关。行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客官慢走不送!”说完,他也不跟我们多费口舌,哼着小曲儿,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整理货架去了。
万福楼
万福楼地处逍遥城最繁华地段,楼外灯笼红绸点缀,喜庆而高雅。里面陈设金碧辉煌,奢华无比,傻子都晓得这是贵族宴请首选之地,值得抛掷千金。进去后,我感觉自己有点轻飘飘的,心中暗暗窃喜,有生之年能见识到这样的地方,余生无憾了。
择一处靠里的八仙桌入座,我让小二上几个招牌菜,心中暗喜,终于可以慰劳一下五脏庙了。 菜一上桌,我两眼放光,顾不上所谓的形象,抄起筷子大快朵颐:“嗯,这道菜真不错!”
吃饱喝足后,我放下碗筷,一边打饱嗝,一边夸赞店家厨子手艺好,坐我对面的蓝俏咂舌盯着我面前的三个空碗,问粉黛:“她……恶狼附身了?”好似没见过吃这么多的人一样。
粉黛慢悠悠吃着碗里的饭,没搭腔,转而问我:“再吃点?”
我挠挠头,盯着手边的三个空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竖起三根手指比划免去口述的尴尬:“不!我都吃这……么多了,饱了!”
和我想象中一样,万福楼是一个饭菜顶好吃的地方。不过,结账的时候,这消费就让人咋舌,三个人点了一桌招牌菜,竟然收我们一千两银子,完全超出我们想象,一顿就吃了一千两,心在默默滴血,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钱没带够。这不,店小二的脸色很不友善,直勾勾盯着我们,生怕我们一溜烟跑了。
我尝试跟他商量,虽然,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建议,我说:“对不起,我们身上就剩下五百两银票和三十两碎银,你先收着,我去借钱来,行吗?”
店小二插着腰,气呼呼地翘着兰花指指向我们,说:“万福楼从来不赊账,今儿要是给不齐饭钱,都别想走!”
蓝俏撞了一下我胳膊,问道:“你的宝贝呢?”
我双眼圆瞪瞅着她,满脑疑惑,问道:“什……什么宝贝?”这一路上,我蹭吃蹭喝,她还不了解我很穷么?
她凑到我耳旁说了几个字,我怔了,藏在衣服里的东西,她……她怎么知道的?静默几秒,若无其事告诉她,在家未戴。
话落,蓝俏揪住我领口衣服,手伸到我脖颈上往后拉出一条红绳,带出藏在衣服里的吊饰。这是我从小到大配戴在身的银白色护身符,似花似蝶,仅有掌心大小,非常精致轻巧,跟庙里求来的简直天壤之别。所以,父亲经常叮嘱我,这是一位高僧赠的护身符,不能拿出来显摆,更不能让人瞧见,丢了会有麻烦。
蓝俏突如其来的举动引来粉黛斥责,我下意识捂住护身符,不让人瞧,蓝俏不以为然:“姐姐,不这么做铁定要耽搁,主子若是怪罪,我一人承担!”
我听不懂她们在交流什么,果断拒绝蓝俏的盘算:“不行!护身符能值几个钱?”虽不知蓝俏是如何知道的,可用它抵押饭钱,是不是太高估这玩意儿了?也不怕被笑死,何况,这店小二也不傻。
蓝俏神情淡漠,冷笑道:“哼,也就你会信这是护身符!”说完,她毫不留情掰开我的手,扯下护身符,拿给店小二看。
我哭丧着脸,央求道:“这要是赎不回来怎么办?”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人瞧见的宝贝啊!
粉黛拍了拍我的肩,似是在安慰我。店小二端详了几秒,神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恭敬捧着那‘护身符’大喊:“蝶主在上,小人眼拙没认出您,请恕罪!”除了我搞不清楚状况以外,粉黛和蓝俏就淡定多了。
原来,这佑我长大的物件并非父亲所说那般,它不是护身符,是蝶族蝶主的随身法器,叫幻灵锁,可召唤灵蝶,张开结界防御和困住敌人,还可以发动加强法术——噬血狂刃,只要敌人不是超常强悍,基本可以秒杀。如此厉害的法器,妖魔两界无不知晓,一直流传着见幻灵锁如见蝶主本尊的慕强行为,算是理解店小二为何态度瞬间逆转。
而压在我心头多时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她们对我侠义相救并非偶然,因我有个了不得的身世,她们说,我是蝶族蝶主的转世,而她们是蝶主的随身侍女,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此次情况棘手才现身。对此,我难以置信,总觉得这是在做梦。
用幻灵锁解了围,蓝俏下巴微扬,神情有些许得意,她说:“饭钱蝶族会派其他使者送来,我们要见主事,有要事相商!”
店小二一改之前的嚣张之态,侧头示意身旁站着的同僚去通报一声,随后,对我们点头哈腰道:“请随我面见主事。”
我凑到粉黛耳旁低语,欣喜道:“真没想到我这宝贝这么厉害,早知如此,早该拿来用了,多便利啊!”
粉黛放缓脚步,故意落后,小声回答:“常用暴露行踪,危矣!”我知道她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断我小心思的忠告。
店小二带着我们往后院走,穿过两条走廊,见到了那位主事,他叫朗绍初,五十来岁,肚子微凸,个子不高,一身玄色衣裳,头戴地主帽,左手拇指还戴着玉扳指,很贵气。
见我们进来,他二话不说向我行跪拜礼,要不是粉黛按住我的手,眼神示意我不要慌,硬生生受了可当我爷爷的大叔一拜。
朗绍初问我们来意,怎会微服出行。蓝俏借口不想引起注意敷衍,并请求面见阁主。他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派人安排马车,亲自带我们前往苍悦阁。
苍悦阁
马车摇摇晃晃颠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下。马车外车夫提醒到了,朗绍初率先下马,我们紧随其后。
苍悦阁远离闹市,宫宇依山而建,恢弘大气。宫宇后方盘旋着无数飞鸟,这是什么情况?朗绍初神秘一笑,说:“那是手下收集回来的消息。”
蓝俏下意识问道:“难道不怕别人截获消息么?”
朗绍初笑了笑,气定神闲道:“有谁人会闲得没事,一天到晚盯着天上的飞禽瞧呢?苍悦阁探子云集,失踪几只鸽子,不足为惧!”传闻苍悦阁是这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百闻不如一见,佩服!
朗绍初在大门处吩咐门童进去通报一 声,才带我们入内。我跟在他们后面,穿过走廊,四处打量,像来这儿游玩一样,无意侧目见对面走廊也有人,是个男子,身材颀长,一身金边黑袍,衣帽很大遮住半边脸,只露出黑色面罩,袍子背后、肩头、裙摆处皆有金色图腾,肩上还坐着一只穿童装的猴子,啃着一根大香蕉。
他步履轻盈,略微落后了些,一晃眼他的步伐与我平齐,再然后,我落后于他,他的脚程看似与我差不多,却在微不可见的差别里渐渐拉开了距离。行至拐角处,他身影一晃,往中殿大门而去。难道,他就是阁主姬如烨?
当他停在中殿门口处时,便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真的是阁主姬如烨。待我们走近,阁主向我行了个礼:“蝶主万福金安!”并邀我们入殿详谈。
他不像朗绍初那样问我来意,而是委婉询问需要他为我们做些什么。粉黛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朗绍初,他会意,借口万福楼还有事务未处理好,先行告退。
朗绍初离开后,粉黛向前一步,问阁主通往人界的入口在哪里。话落,耳旁陷入死寂,仿佛空气凝固了。
阁主轻笑出声,破碎了紧张的氛围,短短几秒,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透过面罩传来低沉的嗓音:“世人皆说天底下没有苍悦阁不晓之事,这是对苍悦阁的赞誉和肯定,是苍悦阁的骄傲,但事实并非如此,苍悦阁知之冰山一角,不知之浩瀚无垠。比如,最遥远的过去和最遥远的未来,再比如,不能知道的事和无法知道的事。”
我似乎听懂了,好像又没听懂,眨巴着眼睛问他:“所以呢?”兜这么大一圈想表达什么?他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呢?
“在下不知!”
这么风轻云淡的口气,我敢赌他绝对知道,我这暴脾气一下子就冒起,逼问他为什么不知道,有谁知道,在哪,怎么找。粉黛见我有些冲动,把我拉了回来,替我圆了场,并把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听完后,他再次陷入沉默,似在沉思,似在犹豫。突然,耳边传来蓝俏的尖叫声“啊——”,大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正巧看到那猴子跑开的身影,粉黛问她怎么了,蓝俏羞红着脸说:“它扯我裙子!”
怪我们交谈太投入,没留意它,阁主斥喝它胡闹,它当是好玩,又冲过来拉扯粉黛的裙子,惹得我们恼羞成怒,准备逮住它暴揍一顿,它被吓得躲回阁主身后。
我怒瞪着姬如烨,指责他教唆猴子耍流氓。猴子好似听得懂一样,蹿到阁主前面龇牙咧嘴,捶胸大叫。阁主见状,连连道歉,并下了禁制让猴子困在小结里,任凭它拳打脚踢撞,免得再闯祸伤人。
为表歉意,阁主把仅有的些许消息全数告知,他知道的确实很少。我们要找的是紫涵仙尊,在匀祁釜山,那里与世隔绝,关于紫涵仙尊的传说有多个版本,有说是个年过半百,鹤发童颜的老人,也有说是个天资过人的天选之童,到底是哪般模样,唯有一探究竟。
阁主索性好人做到底,派人护送我们前往匀祁釜山,说来还得感谢那只猴子,若不是它搅和,估计阁主不会这么好说话。临行前,阁主还告诉我们一个消息。百年一次的蝶族庆典马上就要到了,蝶族派使者前往蜂族邀请蜂王蜂后参加庆典,归途中两位使者失踪了,两国向来较好,因此反目,恐有麻烦。
我看看粉黛,又看看蓝俏,她们也互看一眼,大为吃惊,看来,她们对族内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蓝俏问粉黛怎么办,她一时也没主意。思量片刻后,她决定继续完成眼下的事,如果族内需要援手,长老们定会传召。
一架马车,随行五六个人骑马带路。行至半路,蓝俏发现有人跟踪,和粉黛使眼色后,双双飞出马车擒住那人,扯下他面罩露出一张俊俏容颜,不苟言笑,他说是阁主的侍卫姬如烨,随行保护。所以,这么快被擒住,他是没打算反抗。
匀祁釜山
本以为匀祁釜山会是一座仙山,可以见识到修仙净地,谁知到了地界后,大失所望,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如同来到荒野一般。护送队伍把我们送达又折返苍悦阁,独留姬如烨随行。麻烦的是我们干粮不够,暗暗祈祷希望林子里能逮些野味补足。
我们在釜山下兜了半天,依旧不见人家或猎户,荒无人烟的,怎么找人?顿时有些泄气了。借着休整的空档,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怎么找,我灵机一动,把偷藏的黑火材料拿了出来。
蓝俏惊呼:“这哪儿来的?”毕竟,我没离开过她们的视线。
我就把之前的经历讲了一遍,我被抓来妖界侥幸逃脱混进妖怪堆里,正好,遇到妖界铁骑兵团补充兵力,所到之处适龄妖怪皆被抓去并入大军,我误打误撞被收编了,当时,分配去做杂役,有幸接触到黑火,趁人不备偷了些,前几日还打算扔掉的,幸好当时犹豫了,不然,现在铁定后悔。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姬如烨竟然也懂黑火,他有经验,这调配任务就交给他了。制好黑火,隔半刻钟就放一两个,就不信引不出那神神秘秘的仙尊。连续放了四五轮黑火,别说人影了,半只飞鸟都不见。我们几个又开始发愁了,若是这办法都不行,难道真要像只无头苍蝇般摸索前行么?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啊?目前缺粮,不知道找到人和饿死自己哪个先来,求苍天开恩,帮咱一把。
几个人围坐一圈,正百无聊赖地发愣。突然,某处草丛里传来悉索声,姬如烨他们警惕了起来,刚要拔剑冲上去,竟窜出一个人来,是个衣着朴素,背着背篓的采药郎,剑拔弩张的架势可把他吓着了。
我瞬间重燃希望,对他两眼放光,逮着他就问:“仙尊认识吗?知道他住哪吗?”
姬如烨收了剑,挡在我前面,生怕采药郎再次受惊被我吓跑,他安抚道:“她就是急性子,失礼了!我们是来拜访故人,多年没来,有些记不清路,可见过附近有门派庙宇府邸之类的地方吗?”
采药郎摇头表示没有,他说:“不过这附近倒是有人家!”我们顾不上那是什么人家,请他带路,前去看看便能知道个究竟。
采药郎叫田七,父母早亡,也是个命苦之人,靠采卖药材为生,日子过得清贫,但也很满足了,毕竟,他还能好好活着。
一路上,遇到我们没见过的走兽,他会耐心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挺友好挺健谈的,有那么一瞬感觉大家不是来寻人,而是来游历的。
大约行了六里路,我们渐渐感到林子里起了雾,雾气渐浓,朦朦胧胧,粉黛和蓝俏下意识牵起我的手预防走丢。
看不清远处,只能留意脚下的路。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前面传来田七的惊呼声,身子跌入一片雾白的丛林,眼前一片模糊,有心救他,也不能及时出手搭救。奇怪的是,怎么喊他名字都无人应答,我们心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他出现意外了?不管什么结果,我们无法丢下他不管,决定原地不动,等雾散了,再继续找他。
身边的粉黛突然惊呼一声,身形一晃正面朝下扑倒,被一股力量往后拖,姬如烨脱口而出:“是藤妖,小心!”
“姐姐!”蓝俏迅速拔剑,飞身砍断藤枝救下粉黛,幸好及时搭救,并未受伤。田七很可能不是失足跌入丛林,而是被藤妖抓走了。姬如烨还算靠谱,没被藤妖吓得落荒而逃,蓝俏救粉黛,他就冲到我身边掩护我,毕竟,我是几个人当中最没有反抗能力的拖油瓶,且身份还特殊。
他身形一动,剑法如行云流水,潇洒挥动几下手中的剑,砍断了想偷袭我的藤枝,跟削胡萝卜似的,简直不要太轻松,看得出来他的武功底子不差。
“啊!”是蓝俏的声音,循声望去,她竟然被藤妖扫开,后背重重撞上树干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还未缓和过来,几根藤枝已紧紧缠住她手脚和腰肢,一圈又一圈,像只长了人脑袋和人脚丫的毛毛虫,任她怎么使劲都挣不脱。
粉黛救人心切,姬如烨才你了一个字,一道倩影掠过,她已飞身上前解救蓝俏,唰唰两下,轻松砍断几条藤枝,蓝俏身上的束缚明显轻了些。藤妖似是被激怒了,无数藤枝从蓝俏身后的雾白中涌出,密密麻麻,如同海葵的触手伸向粉黛。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武功丝毫不弱,所有袭击她的藤枝皆被她砍断或巧妙避开,眼看着藤妖就要被粉黛收拾完,突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姬如烨脸色大变:“不好!是瘴气!”
话刚落音,他抬臂挡住口鼻,我照做,正与藤妖搏斗的粉黛防备不及,吸入瘴气后,身子一软,扑倒在地被藤妖擒住,蓝俏也不容乐观,晕了。
雾白里,隐约可见一大团黑影靠近,地都在抖,林子里的鸟兽惊散,我担忧道:“是……是个大家伙!”
姬如烨把我掩护在身后,眉头紧锁,眼神凌厉,透着一股杀气,突然,他后退两步,揽住我腰,脚尖一点,往后撤离,把我带远了些,让我猫在隐蔽处别动,他折返回去收拾藤妖。
藤妖身躯很庞大,足有九尺高,像一座小山,再看看姬如烨,我心里有些担心。但几番较量之后,我收起了这多余的担忧。之前,我只觉得他有点武功底子,现在不这么觉得了,飞速移动的身形连成串,好似有无数个他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这还能是一般的水准吗?我还担心的是藤妖了。
他迅速闪身,定在藤妖面前,嚯嚯几下,藤枝被削落地上,身躯上也多了两道深深的口子,流出鲜绿色的汁液。藤妖愤怒的嚎叫声响彻云霄,双目赤红,挥舞着迅猛有力的藤枝疯狂攻击姬如烨,我替他捏了把汗,就怕他被藤枝缠住,成点心了。
他不停闪身化解藤妖攻击,一边寻找机会反击,突然,他眼神一凛,猛然朝藤妖心脏刺去,我知道他找到了藤妖的弱点,这一剑下去,世上再无藤妖。
只是,剑快刺入藤妖胸膛之时,不知道姬如烨为什么被弹开,难道,他算猜错了?姬如烨被逼退很远,使劲把剑刺入地上,才稳住身子,他怒瞪着前方,问:“为什么阻止我?”
藤妖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刮起一道小龙卷风,地上的落叶随风而起,飘至半空散开,如雨,特别美丽。然而,半空多出的一道白色身影,让人再无赏景之心。
“别伤它性命!荒山野岭的,恰好缺个山神!”
这不是那个……采药郎田七么?他……不是被藤妖抓了吗?姬如烨没宰了藤妖,是他搞的鬼?坏了,遇上高手了。我再也藏不住了,跑到姬如烨身边,问田七:“你是人是鬼?”
他轻笑道:“你说呢?”
“能不问废话吗?”姬如烨白了我一眼,似乎对我很无语,我心里泛着嘀咕,突然出现个人,我就不能露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我已经顾不上尴尬了,低声问姬如烨:“你认识他吗?”他摇摇头,他说并未听过釜山有什么厉害的高手。我猜测白衣少侠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紫涵仙尊。不过,仙尊和采药郎,反差也太大了,实在难为两者扯上关系。
我向来直率,直接问他为什么扮成田七骗我们,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田七,我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让他先放人。他没动作,问道:“你们来这儿想干什么?”
我心底已经没耐心了,没好气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值得我千里迢迢来找事吗?找人!找人!你要保它,麻烦放开我的人!”我指了指他身后的藤妖和粉黛她们,他挥了挥手,藤妖乖乖把粉黛她们送到两方对峙的中间,我跑过去查看她们伤势,呼吸均匀,似乎只是晕睡了过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姬如烨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紫涵仙尊?”他和我猜到一起去了,拥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不是江湖高手,那便是紫涵仙尊本尊了。
“不是!这儿不欢迎外客,你们可以走了!”田七淡漠否认,并下逐客令。这是不是可以解读为心虚呢?
我豁出去了,告诉他关于我的经历和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希望他能帮我重返人界。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他这是拒绝还是正在考虑呢?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道:“犹豫什么呢?如果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回去,我也不想麻烦人,求你了!”
最终,他同意了,但是,我得答应他三个条件,具体是什么条件,他还没想好,日后想到了再说。别说三个条件就是十个,我也答应。
紫涵仙尊在藤妖身上摘了两片叶子,施法制成两颗小药丸送到我面前,喂给粉黛她们吃可解瘴气之毒,见她们恢复,我心里也踏实了。
眼前迷雾再次变浓,一片雪白,白到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只剩下自己一般,内心莫名感到恐惧,大喊粉黛她们的名字,刚冲出去准备找她们,眼前的白色又渐渐变淡了,我看到了粉黛她们,似乎也在寻我,蓝俏对紫涵仙尊充满敌意,拔剑斥喝他:“再耍花样,我宰了你!”
姬如烨冷哼了一下,满是鄙夷:“再练一千年也不是对手。”这不是吹的,我发现我们身处的地方变了,只是雾聚雾散的片刻功夫,就能把我们几个带到别的地方,这到底是多恐怖的修为啊!
我们被带到某处半山腰上,周围怪石林立,地势险要,位置隐蔽,山壁残存一道斑驳水痕,静静溢入水池,滋养了一池荷花,很漂亮!这是何意?通往人界的入口在哪?不会是来赏花的吧?
紫涵仙尊抬手指着那池荷花,对我说:“去吧!”
我满脑问号,跳进去?那我不得淹死了么?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我不是来寻死的。”
他径自走向那池荷花,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有点担心,只见他停在池边,蹲下身,手伸入池中,一道淡淡的光笼罩在池面上,映得满池荷花如梦如幻。原来,通往人界的入口就在那儿!我怕他反悔,与粉黛蓝俏和姬如烨一一道别后,毅然走向那口荷花池。
战召必回
一道鹰的叫声响起,引起我们注意,粉黛似乎认识它,对它伸长了手臂,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她手臂上。蓝俏从鹰的脚上取下竹筒,抽出一张纸条,两人看完后,神色复杂,目光在我和姬如烨身上打量,欲言又止。
姬如烨不以为然道:“你说不说,我都会知道!”没错,就苍悦阁那变态的情报网,想不知道都难。
粉黛抛开顾虑把信上的内容与我说了一遍:“蝶族正与蜂族交战,速回!落款是三长老。”
姬如烨下意识接下话:“战有召必回!”很多人都知道,这是蝶族的规矩。
我问粉黛信中的我们是否包括我,粉黛面露难色,显然也是被难住了,信上只说速回,并未提到是否全部返回蝶族。
同样站在荷花池旁的紫涵仙尊,淡淡说道:“回了人界,很难再回来,生而为人,唯有寿终方能解脱!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我犹豫了,一面回望那池荷花,一面侧目看向粉黛她们,到底是去还是留呢?我的脚下意识往荷花池靠近,耳旁又传来姬如烨的嘀咕声:“等你回来,也不知道蝶族怎么样了。”像是提醒,又像是叹息。
到底如何是好呢?如果我也得跟着回去,那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而我什么都不会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儿,我决定还是先回人界完成历劫之事。
背对粉黛她们,走到荷花池最边上,现在的它没有光芒,脚尖轻触水面,那梦幻光彩熠熠夺目,没错,我是想回人界的,我应该完成历劫的使命。
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准备跃入池中,可……闭眼的那一刻,我又想起那个割破了喉喷溅一地腥红的妖,脑海里还闪过不少破碎画面,有老人孩子,有士兵,有哭嚎声,有厮杀声,有摧毁的屋舍,有硝烟,还有遍野横尸……
一股寒意自脚底涌起,身形不稳,一晃,栽入荷花池,我睁大双眼,喊道:“不!”我不想回去,我不希望战争,不想百姓流离失所……
突如其来的转变,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我落入池子里,我的身子坠入虚空。原来,这荷花池只是障眼法,穿过池子,是另一片满是星星的虚空世界,也很漂亮!不过,我得退回去,这景再美也不适合欣赏。好在让我攀住了池边的岸堤,粉黛她们迅速围过来,废了好大劲才把我拉上去,否则,定要后悔一生。
姬如烨索性坐在地上,喘着气问我:“都下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果断告诉他:“我不希望战争!”方才闭上眼那会儿,我脑海中涌现战争的惨烈画面,我想,这肯定不是巧合,是凤蝶在传达她的意愿,这是她不想看到的,那么,我就不能一走了之,我得留下来做些什么。
边上看热闹的紫涵仙尊,插了句话:“可你……现在是个人类,不是凤蝶本人,恐怕……”对啊!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能做什么呢?
紫涵仙尊突然话锋一转,转向另一处石头上,说:“热闹看够就快现身,很快就轮到你了!”
话落,那块石头上端坐着一位略显慵懒的男子,衣袍华贵,温润如玉,女子都会痴迷的类型。他伸了下懒腰,不以为然道:“打吧!赢了,封赏!”不知道说他心大还是自信过头,半点担忧的神色都没有。
或许,真的是自信,毕竟功力深厚到让人无所察觉,已不是一般的境界,若非紫涵仙尊,我们几个怕是给人当猴看了,想到这儿,心里就不爽,修炼变强却干着偷窥的事,人品是不是得重新评估?
“你……无界帝尊奉长渊?怎会在此?”姬如烨对他的出现非常意外,因为无界帝尊从来不插手任何事,就连国事都是国师代劳,这么懒的帝王仅此一位。
姬如烨和粉黛她们纷纷向他行礼,他摆摆手,似笑非笑道:“阁主免礼!都免礼!仙尊擅于制茶,本座贪杯罢了。”这帝尊倒是没半点架子,不说出身份,恐怕多半以为只是富家子弟。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姬如烨竟然是阁主?姬如烨察觉到我的不满后,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便宜行事!”几个字就想打发掉我?没门儿!
“粉黛蓝俏,我们走!这些个人都神神秘秘的,多半不靠谱!”我憋着怒气,转身就走,不求他们,自己想办法。
奉长渊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这儿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话落,一阵风夹着落叶从我们背后刮过来,我只觉得自己好像碰到蜘蛛网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和手,又没有半点异样,粉黛和蓝俏在身后唤我,侧身一看,她们被困在结界里,不停拍打就是出不来。
我一时着急,对奉长渊破口大骂:“混蛋!欺负女子算什么男人!”随后,我冲过去撞开结界救人。没想到,我一碰结界,它就化开了,脚步一时收不住,扑倒在地,疼得我眼泪差点飙出来!
姬如烨满脑黑线,无奈道:“也就你敢骂他,真是胆大如斗!”
奉长渊笑出了声:“何必行此大礼,本座可受不起!”说罢,周围的水凝成两股水绸,缠绕在我胳膊和腰上,把我扶起,惊得我半句话都说不出,不知道该喊有妖怪,还是惊叹一句‘这……也太神奇了吧!’,况且,衣服还不会湿。
紫涵仙尊适时插话安抚我:“莫慌!师兄修炼的是水系法术,能自由操控水,有水便能感知。”
奉长渊嗤笑一声,我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人给逗笑了,他说:“蠢是蠢了点,不过挺可爱的。”我听他这样说,心情瞬间变得不美丽。
我不甘示弱回怼他,你才蠢!结界都不牢,还好意思笑!被我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不悦,反问我怎么不想想可能是我自身的原因。我对此不解,怎么成我的问题了?这锅甩得真顺手!
“数日前,无界结界异动,今日一见,果然是你!”
“所以呢?想灭口?那也不是现在,等我处理好蝶族事务再说。”我不能让他现在动我,索性把主动权抢在手里。
紫涵仙尊站出来说好话:“蝶主息怒!师兄已弄清结界异动的原因,唯有帝王和我们的令羽才能通行,起初不知蝶主来访,多有得罪!”哦。这么说来,我还真让他们费解了一阵子呢!咦?等等师……兄?无界帝尊和紫涵仙尊竟然是师兄弟关系!呵呵,这世界可真小。
我对他们不抱希望,问:“现在查明原因了,我们可以走了?”奉长渊大手一挥,结界消失了。
紫涵仙尊见我去意已决,只好和之前那样,把我们送到山脚下。我们和阁主也就此别过,启程蝶族。
搅乱局势
回到蝶族皇都,粉黛她们寻了个客栈替我收拾仪容,还真别说,稍稍那么一打扮,让人眼前一亮,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换了个人。
蓝俏微红着眼眶,说:“和主子真是一模一样,差点以为主子回来了。”我摸了摸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原来,凤蝶长这样。
进宫前,粉黛和蓝俏轮流对我灌输,到了皇都少说话,把傻乎乎的表情收起来,大殿上不知怎么处理的事,问长老意见,在宫里不能太随便,不能露馅。
粉黛买了辆马车带我进宫,宫门口侍卫例行检查,粉黛出示了令牌,才得以通行。马车一直开到寝宫,粉黛和蓝俏率先下马车,高呼:“恭迎蝶主回宫!”宫女们一听蝶主回来了,纷纷跑来接驾,跪在地上行礼:“恭迎蝶主回宫!蝶主万福金安!”
耳旁能清晰听到心跳声,我被这阵势吓得手心冒汗,幸好有蓝俏搀扶我下车,不然,肯定会被他们发现,我的手在微微发抖。
凤蝶回宫一事,无疑像颗定心丸,让蝶族上下皆心安不少。可他们安心了,我却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不可弥补的损失。
长老们齐聚内阁,禀报与蜂族发生战事的前因后果。蝶族派往蜂族邀请蜂王蜂后参加庆典的两位使者在蜂族离奇惨死,多次派使者前往蜂族谈判未果,蜂族对蝶族颇为不满,并指责蝶族以此为由挑起事端,破坏两国关系,蜂王一声令下,蜂族大军直逼蝶族要塞,大战爆发,因蝶舞边疆地势优势,蜂族一时半会儿攻不过来,两军僵持着。
我复盘过整件事后,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前从未出现过差池,为何偏偏这一次就出了问题,他们遇到什么事了,最终又去了哪儿,为何没有下落,是谁从中作梗,目的是什么……一系列的疑问涌进脑海里,感觉太阳穴都隐隐作痛。我决定亲自前往要塞,与蜂王进一步洽谈,化干戈为玉帛。
长老们各执意见,有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不管结果如何,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否行得通呢?会面地点定在两国交界之地——号金,会面时间是两日后。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约定会面的时间。我乘坐帝辇前往,最前面有将军开道,精兵围着帝辇护驾,后面跟随着大军,浩浩荡荡,走了近半日抵达号金。
粉黛和蓝俏也搀扶我步下帝辇,一身皇袍,华贵无比,轻纱掩面,平添神秘和威严。我们前脚刚到,蜂王也掐准时间抵达,他们的车辇停下,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现身,头发略显花白,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只为和平洽谈而来。我们都是一方首领,彼此寒颤后,进入一旁早已清场的驿站内详谈。
会面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不遮遮掩掩,挑明了讲:“我怀疑有人挑拨两国关系,蜂王觉得两国交战谁能从中获利?”
闻言,蜂王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说:“蜂族向来本分,不掺和他族事务,这一点倒和蝶主不谋而合,因而能成睦邻。要说过节,只有蝶族两位使者惨死蜂族境内一事。置于谁会获利……”
蜂族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禀告:“报!有埋伏!”
蜂王拍案而起,怒吼道:“凤蝶!你阴我?亏我还念在两国多年交好,选择信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埋伏?怎么可能?
我嚯地站起身,否认设有埋伏,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可蜂王不信,因为士兵说那些人穿的都是蝶族军装,怎会看错。
蜂王震怒,下令道:“杀!”
粉黛她们围成圈,一边抗敌,一边保护我,兵戎相见,实非我愿,我再次强调,有人设计陷害,搅乱局势,不可轻信,联手击败那些埋伏军,活捉头目,拷问便知结果。
“凤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打了别人一巴掌,还说那手不是你的。我的人都死你手上了,还有什么脸谈联手?当我是傻子吗?”蜂王根本不听我解释。
一时间场面混乱,蓝俏掩护我退出驿站,厮杀的场面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提前安排人手埋伏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凤蝶!今天我要为将士们讨个公道!拿命来!”伴随着一阵暴喝声,身后蜂王已挥剑刺来,蓝俏把我推开,迎上去接招,我没站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脸上面纱随滑落,露出一张倾城容颜。
蜂王与蓝俏周璇的同时,高呼:“取凤蝶首级者,赏黄金万两!”悬赏令一出,蜂族士气大涨,他们的注意力纷纷集中在我一身上,蝶族将军大喊护驾,我方士兵奋力抗敌,嚎叫声和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倒下一批人,又换另一批冲锋,他们以命相博,英勇无畏,而我非常内疚,什么也做不了,还要他们以命相护。
“取蜂王首级者,赏赐封地!”
“桑嫡?竟然是你!”蜂王对他无比愤恨,终于明白蜂族和蝶族交战谁坐收渔利,可现在知道似乎有点晚了。
桑嫡能横扫妖界,足见军队实力的强大,蜂族和蝶族联手,在他的铁骑兵团面前,也占不到优势,很快死伤过半。
蜂王喘着粗气喊道:“凤蝶!你还愣着干什么?”一番打斗,他消耗了不少体力。
“我……我……”我心里又急又无助,捡起地上一把沾血的长剑,双手发抖,不知道要怎么下手,我想凤蝶的一世英名恐怕都毁在我手里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是凤蝶,她又会怎么做?
一阵风夹杂着沙尘刮向我,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放在我腰上,用力一带,施展轻功把我带离混乱之地,我侧头一看,是桑嫡那张讨厌的脸。他对我脸上表露的厌恶视而不见,若无其事道:“美人,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行。”
在一片空地上站稳后,我抬脚狠揣在他小腿肚上,他吃痛后退了两步,想发作又给忍下去了,讨好道:“有脾气才有意思!”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挑起战争?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挥师攻打。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血道:“我喜欢坐山观虎斗!”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游戏,怎会有这样邪恶的人?
战局于我们不利,蜂族带着残余部将撤退,我在桑嫡手里,成了人质,蝶族士兵被俘。我内心无比愤怒,怒自己无能,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还拖累了整个蝶族。凤蝶,我对不起你!
下聘礼
桑嫡的部下打算乘胜追击,他拦了下来,说:“都回来!今天,本座心情好,先放过他们!”打了胜仗能心情不好吗?属于他们的胜利和喜悦,亦是属于别人的痛苦与灾难。
他下令:“战俘全数释放!”士兵们一片哗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放了他们,不贬为奴役吗?毕竟,修修整整的地方还是挺多的,正好可以补充人手。
桑嫡神秘一笑:“蝶主是你们未来的国母,以后就是一家人,还谈什么战俘不战俘的?”这个消息炸开了锅,两方人马两种情绪,一方满脸愤怒,另一方欢呼雀跃。
我怒瞪着他,吼道:“你在乱说什么?休想!”无耻之徒,要不是实力悬殊,早冲上去揍他了,岂能容忍他如此嚣张。
他充耳不闻,玩味道:“不管你是否同意,聘礼明天送到蝶族,三天后迎亲队伍接亲,只是提前告知,并非征求你同意,况且,你没资格说不,别逼我杀了这些战俘,一个不留!”说完,唰唰几下,我的士兵被他的部下杀了两个,气得我肺都快炸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他这样既不要脸又不择手段的,还不准别人说不!
受制于人,敢怒不敢言,我憋着怒火,冷冷道:“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不正面拒绝,免去激怒他而牵连他人,却也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有所期待而放下戒心。
他凑的很近,捏住我下巴,霸道地说:“我命由我!你若不从,我就踏平蝶族!”见我如待宰羔羊般,桑嫡心情无比愉悦,一声令下,带着军队撤退了。
果然,他是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一早,聘礼就被送进宫中。我和长老们还没商量出对策,看到摆在大殿上的东西,觉得特别刺眼和烦躁。
“我想去看看她”说这句话的同时,我抬起右手戳自己右肩,长老们明白了我口中的她是谁,没错,我想去看看凤蝶,听说,她的肉身安放于地宫。
起初,长老们不同意,我撒了个谎,骗他们是凤蝶托梦让我去见她的。长老们半信半疑,最终,亲自带我前往地宫。
地宫建造得很庄严坚固,像迷宫一样复杂,机关重重,外来的人闯入此地,没点能耐必然是九死一生。我们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到达地宫最中央位置。进去后,一股冰凉扑面而来,明显感觉里边的温度很低,入目可见一座石桥连接正中央的巨形冰莲,它缓缓地往外冒着白雾。
“来此作甚?”一道不友善的声音响起,我们左方位置出现一位老婆婆,眼神犀利。
“大祭司,打扰您了!这是蝶主的转世叫林宝,蝶主托梦要见她,恳请行个方便!”连大长老都对她礼让三分,看来,她在蝶族的地位颇高。
听罢,她视线才落在我身上,只看了一眼,她冷漠的神情瞬间褪去,她有些伤感道:“蝶主……转世?像!真的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但……蝶主有令,历劫未圆满,任何人不许靠近!”
“连我都不可以吗?大祭司,您一定也听说了,妖帝桑嫡今日送来了聘礼,三日后便要迎娶蝶主,我实在想不到办法,才来打扰蝶主安宁,求您了,让我见一见她,我想亲口告诉她这些事。”
大祭司依旧不同意,她说蝶主陷入深度沉睡,根本无法感知任何事物,这一切只能靠我和长老们想其他法子解决。我不死心,见不到凤蝶,我心里难受,也很无助,我就是想见她!说了很多话,才打动大祭司,她允许我远远地看蝶主几眼,但绝对不能打搅蝶主安眠。
地宫冰莲
经过石桥时,无意瞥见支撑冰莲的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周围都是空的,一眼望去,黑不见底,如同无底深渊,瞬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我……恐高。我怕自己掉链子,不禁加快步伐过桥。
平复了慌乱的情绪后,才靠近冰莲。凤蝶正安详地睡在里面,她的容貌真的和我一模一样,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是另一个我。
‘回了人界,很难再回来,生而为人,唯有寿终方能解脱’不知为何,此刻突然想起紫涵仙尊曾说过的话,寿终……寿命终止,那不就是死么?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呢?她转世历劫,而我正是她的转世,如果我死了,那凤蝶不就苏醒过来了吗?蝶族面对的危机正好有她主持,一切都将往好的方向发展……想到这儿,我竟然一点儿都不惧怕死亡,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我知道往后三米开外便是深渊,主意一打定,脚步往后移,没有半点犹豫。凤蝶,你一定要醒来,蝶族靠你了!
“这是怎么了?”
“快救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等候在桥对面的几个人都慌了神,二长老下意识飞身过来搭救,但还是迟了,我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一片黑暗里,他们几人为此叹息和懊恼,搞不懂我为什么这么做。
最终,还是大祭司施展巫术窥探到了我的想法,我想提前结束生命换凤蝶复活苏醒。这对长老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倒没有责怪之意。
大祭司站在冰莲旁,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一扇隐蔽的石门打开,弟子们快步进来布阵。阵法启动,一道淡蓝色的光乍现,阵法图案显现,冰莲正好在阵法内,伴随着咒语吟唱,不知怎么地,地宫竟然起了风,愈来愈大,吹得人衣袂飘飘,眼睛都快睁不开,这丝毫不影响大祭司施法。
“轰隆一声”天雷炸响,一束肉眼可见的闪电瞬间击中冰莲,这一幕来得太快,这……蝶主可还安好?大祭司和长老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靠近冰莲,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惊扰了蝶主。
他们刚靠近,冰莲内躺着的人突然坐起,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蝶主,他们慌忙行跪拜礼:“恭迎蝶主!蝶主万福金安!”
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说话声,长老们斗胆抬头,只见凤蝶惊愕地打量着自己,似乎不认识自己一般。大长老有意咳了咳,问:“蝶主可有不适?”
凤蝶说:“我……又回来了……”我还是林宝,我怎么又回来了呢?我明明已经死了,游离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强大吸力把我吸走,怎知醒来又回到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还占据了凤蝶的肉身,为什么苏醒的不是原来的凤蝶,而是我呢?我能替她做些什么呢?
不同性格的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是不同的,大祭司跟随蝶主上千年,倒是很快就察觉出了异样,只是她什么也没说,或许,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很多时候,天不如人愿,有些事情,逃避不了。竟然这样,那就勇敢面对吧!
我懒得再去解释自己是谁这样的愚蠢问题,不再奢望有谁来帮,开始思考如何战胜桑嫡这个麻烦,不知是否老天垂怜,我发现自己能够自由运用凤蝶修炼的法术,这无疑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凤蝶,可以随心所欲,无所畏惧。
此前与蜂族交战,损失了些兵力,我深知兵力不足,怎么样才能马上扩充兵力呢?征兵或抓壮丁充军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我派粉黛她们去联络其他败军首领及其残部秘密会面,我亲自说服他们与蝶族结盟共同对抗桑嫡,但并没有多少族群愿意冒这个险,毕竟,一场大战已让他们苟言残喘,再来一击就真的是了无生息了,他们只想明哲保身。
战事再起
大婚前夕,凤蝶一夜之间白了头,被视为不详之兆,蝶族上下人心惶惶,皆在议论和担忧蝶族安危。大殿之上,不服凤蝶统治的臣子借此大肆抨击,全然不把凤蝶放在眼里。我端坐在大殿之上,面不改色,思索着要如何治这帮家伙,此次不治,他们定会觉得蝶主软弱可欺,变本加厉。最终,我直接下令把他拖出去砍了,不把蝶主放在眼里的人,也没必要留他狗命盅惑人心。
“本座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不详之兆的说法,详与不详是尔等能议论的吗?”
“蝶主英明!”杀一儆百,多少有些成效,想搅乱时局的家伙们全部老老实实缩回去,不敢再吱半个字。
之后,我又去了地宫,问大祭司为何我会一夜白了头。她说,蝶主在人界历劫本该遵循人界生死寿数,提前终结寿命,便是逆天改命之举必受天谴。这么说来,凤蝶一夜白头,还是我搞出的乱子,对她的内疚之感又多了几分。
三天后迎亲队伍如期而至,鼓乐鞭炮交织,八抬凤轿,红幔翠盖,后面还跟着五万大军,我知道桑嫡的用意,这婚不结也得结,不结就开战。据暗探回报,桑嫡在蝶族边境驻扎了三十五万大军,这五万大军只是打头阵。
城外等候已久的士兵将其拦下,退回聘礼,并告知蝶主拒嫁,请回。我不是凤蝶,我不能替她决定嫁与不嫁,我知道反抗桑嫡会让战事再起,而蝶族兵力不敌。我也问过自己,值得押上整个蝶族与之相抗吗?我心里没有答案,可我就是不想妥协。
抛开个人意愿不说,放眼天下局势,也不能嫁。妖界无主,纷争不断,桑嫡残暴,四处征战,攻破无数城池,民不聊生,又岂会放过蝶族?攻打蝶族只是迟早的问题。凤蝶是蝶族女帝,与之谈婚论嫁,等于拿下整个蝶族,还不费一兵一卒,多妙的计谋。不嫁,开战;嫁,免战,可这与投降又有何区别?我就在城内等着他们攻打过来,就算战死,也绝不妥协!这是悍卫蝶族和尊严应有的态度。
迎亲遭拒,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瞬间一身肃杀,抽出提前藏好的武器,冲上来战斗。跟在他们身后的军队也加入其中,城外,已陷入混战,城内,马上出兵援助,对方人马在空中放了一个信号弹。
我方将领大喊:“不好,他们有备而来,这是在请求援兵!”
我大声喝斥他:“少废话!先干掉他们!”一声令下,蝶族军队士气大涨,拼命与之相搏,收拾五万大军对于蝶族来说还是挺容易的,至于之后该如何面对敌方的三十万大军或者更多,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意料之中的,我们赶在他们援军到来之前,取得了短暂胜利,蝶族士兵们为之欢呼。
桑嫡得知,五万大军战败后大怒,没有给蝶族任何喘息的机会,即刻派三十万援军讨伐蝶族,战役再次爆发。起初,蝶族占上风,他们略有不敌,可桑嫡偷袭,一击中伤我后,让局势发生了逆转,几个高手配合围攻我,让负伤的我有些招架不住,险险躲过两次攻击后,我迅速发动幻灵锁:“噬血狂刃!”围攻我的几个高手,皆被密集的利刃削的面目全非,浑身刀口,成了一具具血尸。也就是这个时候,桑嫡出现在我身后,把我打进幻境。
桑嫡面若寒霜,勾了勾唇道:“老规矩,按人头数赏赐!”这样的他如同地狱死神宣判别人的命运。敌方士气大涨,我被困幻境,士兵们人心涣散,被打得节节败退。
“冲啊!”
没想到还有另一方人马出现,他们身穿各色服装,加入,一看就是几方人马共同组建的军队,难道……粉黛笑了,他们是她联络过的败军首领及部将,虽然,不敢打包票会赢,至少,蝶族看到了希望。
冲破幻境
睁开眼,一片灰色,这是黑夜。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一点点慢慢回笼。伴随着太阳穴隐隐作痛,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惊觉自己到了一处陌生之地,有些惊慌,这是哪儿?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脑子里一片空白。
头顶一片星空,边上一颗枝繁叶茂的千年老树,树下一片沃土,不远处环绕着一片湖,水光接天,这是我没见过的夜空,如诗如画,仿佛触手可及。
地上凉凉的,脚上的鞋不知去了哪儿,草尖挂着的露珠像晶莹的水晶,透着夺目的光辉。
湖里传来清脆的叮咚声,是鱼儿跳跃的声响,目光所及之处水波荡漾。突然,我听到有脚步声,循声望去,是一个和我长一模一样的女子,可她似乎看不见我,直直往湖边走去。眼看着她就要掉进湖里,我那正义心作祟,快步冲上去拉她,没想到,她踩在水面上以后,就化成了一滩水融入湖里,吓得我马上刹住脚步,不敢再往前,恐惧之感悠然而生。
我以为会有可怕的怪物出现,可是我等了好一阵,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看错了。于是,我蹑手蹑脚走进湖边查看,发现除了自己的倒影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抬头打量四周,确实没有人,这里就只有我一人,那人去了哪里?悄悄的,一只水化成的手,搭在我脚上,在我低头的瞬间,它又化成水蹿回湖里,像调皮的游鱼害羞地躲回水中,发出‘扑咚’的声音,拂起阵阵涟漪。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神情淡漠,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我看到一双水化成的手冒出水面,扣住我双脚,死命往水里拽,一声惊呼,我不敌那双怪手之力,被拖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我的身子往水下沉,与另一个人相遇,是她!和我容貌一样的她!她眸光森冷,凑近我,冷漠对视后,她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上,用力把我推向湖底。死亡的气息已来临,肺里为数不多的空气,很快就被耗尽,水从我口鼻大量灌入,意识渐渐被抽离。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她跃出水面……
不知何时,凤蝶手中多了一支系着符咒的长箭‘嗖’地一声如疾风骤雨破空而出直抵封印结界法印,金光一闪,一波余威散开,似要震碎五脏六腑,波及甚广。
天,仿佛亮了一点,这是希望的曙光。渐渐地,天空中云层裂开一条缝,这暗无天日的幻境世界终于打破了。眼前一片刺眼的煞白闪过,随后,看到金灿灿的光芒普照大地,万物恢复其原本的色彩,喜悦之声震耳欲聋。
蝶族士兵们齐呼:“蝶主!蝶主!蝶主!……”凤蝶在心里回了一句,久违了,我蝶族的子民!
凤蝶手握长弓,飘在空中,望着远方,轻声道:“谢谢你出手相助!”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道男子的声音,不停呼唤她‘凤蝶,快醒醒!’
桑嫡看到冲破幻境的凤蝶,难以置信道:“她竟然这么快就破了我的幻境?!”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凤蝶眼眸一敛,手中长弓脱手而出,往桑嫡面门而去,他稍稍偏头避开,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亮出了戟,杵在地上,朝凤蝶喊话:“美人,乖乖放下武器,和我成亲,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休想!”凤蝶身形一动,朝桑嫡袭去,两道身影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难分胜负。他欠下的血债还少吗?凤蝶对桑嫡恨意横生,誓要他陪葬,以告慰死在他刀下的亡灵。
恶战一天一夜后,两人都身负重伤,桑嫡对凤蝶的执着颇为震惊,问她:“你就这么恨我?”
“恨你的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必介怀?”血染红了衣裳她全然未知,仿佛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天雷之刑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片刻的停顿,让一切改写,桑嫡的四个手下私自联合偷袭凤蝶,她只是迟了半秒察觉到危险,却已避之不及,身陨荀州平和。
桑嫡非常悲痛,刚蹲下身想带她走,被一股力量击飞,他吐了口血,有些诧异,这不是无界帝尊奉长渊么?向来不过问世事的他为何在此?
奉长源神色森寒,淡漠道:“别碰她,你不配!”从未见他说过这样近乎粗鲁的话。他打了个手势,身旁的侍卫往空中发射信号,埋伏在周围的士兵倾巢而出。
桑嫡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你……水系法术……是你助她冲破幻境的?”
奉长源勾了勾唇,不以自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走到凤蝶身旁,俯身,手指按在她脖颈处探脉搏查看状况。
桑嫡问:“为什么?”
“祸乱天下,必受制裁!”奉长渊抱起凤蝶,化成无数水珠飞升空中不见了。
桑嫡仰天咆哮道:“不!你只是不肯承认爱她!”
蝶族士兵有同盟军和无界军队的加入,共同对抗三十万大军转败为胜,他们胜了,而蝶主却有闪失,蝶族一部分兵马随同盟军乘胜追击,一部分兵马跪在沙场默哀,随后清理战场。
战后,凤蝶被无界帝尊奉长源带走,蝶族事务暂由长老会代管。奉长源为阻止凤蝶元神再次入轮回,独闯冥界,用味觉与鬼帝做交易换取凤蝶的下落,跪了三天三夜,才打动玄清真人,他老人家心疼弟子,归劝他不要逆天而行,会受天雷之刑,但奉长源不为所动,玄清真人无奈,只好传授重塑元神秘法。
奉长源替凤蝶重塑元神后,被捉上天受天雷之刑。凤蝶知晓后,上天求天帝放过奉长渊,看到奄奄一息的他,心莫名抽痛,一切因她而起,愿为奉长渊受剩余的天雷之刑。
他们各受一半天雷之刑,都还留有一口气在,她握住他的手,湿了眼眶:“真傻!为我做这么多,图什么呢?”
“你好我也好。”
王母对凤蝶英勇抗敌颇为赏识,收为义女,天帝念在她平定妖界大乱有功,又为王母义女,赐名平和仙子。
妖界纷争落下帷幕,以奉长渊为首的各族代表汇于荀州平和,共同商议择贤君继任一事,各族纷纷举荐辛之尚为妖族新帝,以平妖界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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