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通勤,走出地铁,右拐来到十字路口,倏地抬头,看见成群蜻蜓盘旋空中,脸颊切身感受到一阵凉风掠过,头顶着大太阳,碧蓝天空飘着几缕疏忽遗漏下的云,看着眼前一切,原本纠缠的困意消失殆尽,这时才突然感觉秋天好像真的来了。
夏天过去了,没有来得及去一次海边,没有在炎热的午后,像小时候那样,赤脚攀上瓦房后面的那棵高大的番石榴树上,吹着热风,躲在阴翳下,闻着枝丫挂着的果子飘散的香味,还有不厌其烦的蝉扰。
那时候,时间总是走得很慢,要说很多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要开怀大笑很多次,好几遍的追赶跑闹都还不够,得到夜里十点就早早放下蚊帐,才足以打发一天的漫长时光。正因为时间很长,才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来虚耗童年。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假如还睡不着,那就开始幻想长大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会成为爸妈的骄傲,还是高中没考上只得走进村里工厂的流水线中和他们一样?
反观现在,自工作后,便默认以一个星期为单位来划分时间,周一到周五属于工作,周末才归自己掌控。生活至此也没发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工作好像倒成了不得已的退路。长大后夜里睡不着的次数多了,虽然不会幻想什么飞来横财突然暴富之类的大梦,可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爱幻想未来,大概是打心底认为未来无常,到头仍是空想。这一系列变化,称之为成长未免扯淡,论思想境界,其实不过是挣扎在底层的困扰而已。见过一些人和事后才恍然大悟,即便步履不停,人生总有一些来不及。
虽然一二年级时常常在语文作文写要当科学家这样的蠢话,但不代表读书少就真的会被洗脑也想去当什么科学家。无知小儿便也无所畏惧,见了好看的虫子,来不及思前想后就飞身上前捉拿,要换成现在,只怕恨不得立马一个飞拖将其拍得粉碎。是不是懂得越多,害怕的东西就会越多?
有人说,爱回忆的人常常不快乐,那假如回忆的是那些曾经快乐的事呢?起码回忆的时候也是快乐吧,哪怕过后会留下失落的阵痛。年纪大喜欢想当年的人,我猜可能是因为老了就变得不像从前那样有勇气去冒险,才把生活的新鲜慢慢抹杀,画地为牢,选择拒绝,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的人和事有太多,也许只是因为懦弱,懂得了人生如草芥,风吹草即倒。
深圳这座城很大,无论走到哪,不变的是层层林立的各式高楼,遮天蔽日,置身其中仿入迷宫。可呆得时间久了,又开始觉得这座城其实很小,虽然千万人有千万张面孔,不觉孤单的又有几人?地铁公交四通八达,能驶进人心底的又是什么?目之所尽皆是繁华的都会,夜幕降临风光无限,人类上天下地似乎无所不能,可走在街上的人又有几个真的与这些繁华有关?
人生来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拥有当下的时候,经常不懂得拥有当下的意义,就好比前面所想,儿时种种确实美好,可印象中,当初尚且年幼的自己也并不觉得那段时光是多美好,而是无聊。因为无聊,才不得不去找各种乐子来聊以自慰虚度时光,又何曾想过未来的自己会开始怀念初时?当然,亲情、友情、爱情同理亦然。
想到这些,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我趴在铺开在地板的竹席上,一觉醒来,连打三个长长的哈欠,发了一个没有意义的呆,习惯性伸手就能摸到那只陪我长大的黑黄土狗静静的侧躺在我的身旁。艰难挣扎终于起身后,打开别人送给我们家的粉绿色旧冰箱,打开箱门,急冻层里有被保鲜膜覆盖着的开剩一半的冻西瓜,拿着刮花了的铁勺,一口一口地尝“西瓜冰淇淋”。
那时候家里没有空调,每次睡醒都是满头大汗,可我总觉得小时候的夏天不比现在更热。
“夏天都快过完了。”
“对啊,好像就只是跑来跑去,”
“什么事也没有做。”
“嗯,除了漫无目的的、日复一日的工作。”
“好不甘心哪。”
“但是,总会留下一些什么吧。”
电影《蓝色大门》长长的夏天终于结束,像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封面来自国外一只偶然相遇的小野猫,一直缠着要东西吃,可惜当时出门临急,只有一片还未拆封的肉脯。吃我肉脯自然得“以身相许”作为报酬,索性趁它眯眼打盹不注意,偷偷拍下此照,题做夏日。
HVAE A NICE 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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