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踏上这只巨鲸背上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我偷偷做了些准备。巧克力酒是一种富含能量的饮料,为积攒魔法能量,所以我喝了不少,当然它的味道也的确不错。”巧克力猫瞧着有些惊讶安妮继续解释,也许是因为喝了魔法酒的原因,它说话不再那么生硬,“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暴力对付这些邪恶精灵的,而现在,有了骨头先生的帮助,我们仅仅需要一个扫把。”
“扫把?”骨头画家和安妮不约而同地提问。
“对于浮空飞行,扫把可是魔法的最佳拍档。”
“打扫的工作都是鲸灵负责的。”安妮摆摆手。
“紫色精灵的东西一点也不可信。”骨头画家也摇摇头。,“而且现在我们身上根本没有扫把。”
“骨头先生的画笔可以代替扫把,它本身就是是一件魔法道具,仅仅需要用上一个变大咒。”巧克力猫显得成竹在胸,自信满满。
骨头画家带着女孩和黑猫来到另外一幅油画前。这幅油画并不是人物肖像画,上面记录了一场海上的风暴,惊涛骇浪中战战兢兢的帆船似乎随时会被毁去,船上的乘客只有一人被描绘下来,那是一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女子,但是从她的身形姿态和周遭环境营造出的氛围中可以读出无尽的哀伤。
“这是一幅魔法画?”安妮问道,她将巧克力猫放在口袋里,后者因为喝了太多的巧克力酒,并不太爱说话。。
“它是我一直找寻的那幅画,我是在领悟到画笔的灵魂沟通魔法后才知道它也拥有魔法的,强大的时空魔法。”
“可是这里的土著鲸灵没有发现吗?它们也懂得魔法。”
“那个魔法需要密语才能够开启。”骨头画家解释道。
安妮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等待着骨头画家开启强大的密语时空魔法。
骨头画家向前一步,他距离油画仅仅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了。他的眼神忐忑又带着一丝恳切,就像每一个新学期之初安妮与她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再次见面的情形一样。
“珍妮。”
有如独处时轻语低喃来抒发思念之情,又像是久违的见面时微涩的惶惶之绪,骨头画家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然后静静地立在油画前。
“除了文字,呢喃中饱满的情感也应该算作密语的必要部分。”安妮在后面与巧克力猫悄声分享着自己的观点。
油画在骨头画家的呼唤后果然开始发生了变化。画面中的女子身体微微一侧,姣好的面容从兜帽的阴影里露了出来,她眼角带着笑意,转瞬之间表情从无邪到深情,仿佛时光的魔法向众人展示了从女孩到少女再到成熟女性的奇妙变化。
接着画中女子双手置于胸前,嘴唇轻启,好像是在在回应骨头画家的呼唤,又像是在祈祷。
油画中上有个看上去笔迹未干的地方此时愈发显得湿漉漉的,甚至还有小水珠渗了出来 。小水珠的数量已肉眼看见的速度增加着,很快后形成了一条从油画画面中延伸出来的细流,它朝着骨头画家卷了过来。
“快靠近一点点,紧紧牵着我的手。”骨头画家提醒道。
刚刚握上骨头画家的手,安妮还没来得及吐槽他没有恢复血肉的尾指奇怪的手感,她就被卷入带油画之中。
画面一转,原本在诡异的鲸鱼旅馆内的两人一猫来到了一片平静的云海海面,所幸不是画中描述般汹涌澎湃的风暴区。
骨头画家的画笔在空中悠悠晃了两圈后,就投入到施展放大咒的巧克力猫散发出的五色光芒里,画笔如同面团般伸拉,然后人性化地生成了三个不太舒服的座位。
飞天画笔(安妮新取的名字)有惊无险地接住了从半空坠下的三位乘客,紧接着划出一道漂亮的拉升弧线,直冲云霄而去。
巧克力猫负责操控着飞天画笔,安妮负责尖叫,骨头画家在画地图,——他突然回忆起曾经看到过一副关于巨人栖息地分布的图册,——现在他凭记忆绘制前往独眼巨人城堡的地图。
但是他们的逃离注定是不会一帆风顺(这个成语原本使用的是一笔勾销,之后安妮在那本由巧克力猫代为记经常拿出展示的日记本上做出了更正。在升入高年级之前,她坚定地认为原来那个成语更贴切,更符合当时的情况)。
飞天画笔下方的云海变成了紫红色,海面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无数气泡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飞腾而出,每一个气泡里面都站着一个面目可憎的紫色精灵。它们显得无比愤怒,发疯地挥舞着纤细的手脚,似乎都在朝着我咆哮,“你夺走了我们的快乐!”,“快还给我们!”。
海面上的大家伙也跃出了水面,方头鲸全身都布满了难看的紫红色斑纹,尤其是那四四方方的鲸鱼脑袋上挤满了密密匝匝的斑纹,让它原本憨厚可靠的面容一下子狰狞起来。当然更可怕的是此时它露出的森森尖牙,它们带来的寒意甚至让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透过指缝,安妮看到了方头鲸背上原本金们光闪闪的建筑变得锈迹斑斑,无数个半透明的人影麻木地跟在它身后,它们有的眼神呆滞,有的默默哭泣,有的摆出惊恐的表情……它们应该是被拿走快乐的受害者们。
“抓好飞天画笔!”巧克力猫提醒道,“我们要继续攀升,摆脱那些泡泡精灵。”
泡泡们上升的速度不够快,也不能飞得太高。看着脚下不再上升的泡泡群,被云海上空清寒的风尝试着吹乱长发的安妮心中突然涌现出些许不安来,——在她混乱的知识体系里,泡沫是能够变化成鱼人的,而大鱼变成能吹起狂风的大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情总是如此的,不想发生什么就偏偏发生什么,或者是越害怕越会去想,结果也就越会往那个方向导向(安妮管这个叫做安妮—墨菲理论)。
气泡们聚集成一堆,相互融合的过程中泡沫内的小精灵谁也瞧不上谁,相互撕扯推拉,相互咒骂厮打,好不热闹。泡泡的边膜不断融合,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形体,——与海面上不断跃起的紫色身影一模一样,不过这是一只透明的方头鲸。
打架输掉了的小精灵被排挤出鲸鱼的身体之外,一番变化后构成了透明鲸的牙齿,它是紫色的。待在体内的小精灵一个紧挨着一个,最后也变成了一副硕大的紫色骨架。
能够想象到吗?一只如梦幻般的透明鲸鱼,因为牙齿和骨架的缘由它的体表也泛起微紫之色,四周还有一些没有消散的人去楼空的泡泡,构绘出它在云海里徜徉游弋的轨迹。
但是它却是怀有恶意的!
不到半秒的时间,鲸鱼就亲自破坏了展示出来的悠然之姿和梦幻气氛,怒气冲冲地飞向空中的飞天画笔。
来势汹汹的鲸鱼一口咬向飞天画笔的尾端,但是被巧克力猫用一个漂亮的大连环回旋给避开了。
“孔雀华丽的羽毛,
老鼠尾巴上的硬毛,
无处不在的细软绒毛,
所有轻飘飘的物体都会聚集起来”
与此同时,巧克力猫的反击也过来了。
四周的云气聚拢过来,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墙,拦在了鲸鱼面前。
但是鲸鱼力大无比,转瞬就撞破了云墙。巧克力猫接下来几次吟唱出来的各类魔法也都被鲸鱼轻松地破坏掉了。
躲闪不及的飞天画笔被魔鲸咬去了不少,以至于他们逃跑的轨迹都有些歪歪斜斜。
“我服用的可以出血肉的魔法药水还没有完全挥发,”骨头画家突然插话,——他刚刚绘制好了前往巨人城堡的地图,——将地图绑扎在飞天画笔上后他继续说道,“如果将药水重新提炼出来用在这只鲸鱼身上,也许,真正血肉的重量会让它失去浮空能力。”
“或者用一个反向效果的魔法更好。”巧克力猫一边思考一边给出了一个新的思路,“从促进血肉的生长变为加速血肉的衰败。”
黑猫考虑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了吟唱。
“无数花儿簇出缤繁之幕
飞马如惊鸿跃起
从枝枝蔓蔓中疾驰而出
昨日魔酒酣畅淋漓
西沉的斜阳照映归去路”
伴随着魔法咒语的吟唱,骨头画家周围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他刚刚生出的肉体不可思议地从骨头架子上剥离下来,然后还原成一团无色的液体。液体团仿佛也具备生命一般,依依不舍地绕着骨头画家几圈后,竟飞快地向紫色恶鲸弹射而去。
碰。
小石头希冀磕碎巨岩峰,滴水妄想撼动浪涛,但奇迹不就是来源于这看似荒诞的无限勇气吗?
紫鲸的泡泡身躯如它的组成成分一样脆弱,与液体团一触即溃地无比迅速地消散去,很快硕大的紫色骨架就裸露在外了。
失去了轻便的泡沫躯体,魔鲸直直向下坠去。紫色的小精灵从骨头架子里面钻出,它们用上了魔法,口中不断吐出的泡泡,泡泡不断变大,然后重新构成了骨鲸的血肉。
一时之间,解析与重构在紫色的鲸鱼骨架上同时发生着,然而魔法药水毕竟已经是二次使用,数量上也不占优,此消彼长之下,紫鲸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快念咒语!”骨头画家全身的血肉都被转化成了魔法药水,在彻底变成了光溜溜的骨头架子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歌谣,那首歌谣。”
骨头画家的话让喝多了魔法酒的巧克力猫有些迷糊,它努力回想和前者交织在一起的记忆片段,但是得不到任何的线索。
一旁干着急的安妮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过去的某个画面,于是她有些犹豫地唱了出来。
“海……海水……飘,海水高。
我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
我要去的那儿,所有人都要。”
安妮清脆的声音包含了不自觉添加的犹豫不决,又有安妮刻意模仿的空灵沧桑的庄严感。
事实证明安妮的做法是有效的。眼看褪去的“肉体”又要重新聚拢成形,安妮那怯生生的歌声宛如另外一种神奇的魔法,让鲸鱼硕大的紫色骨架迅速溶解消亡,荡然无存了!
与此同时,那些气泡不断地破灭,绝望的噗噗声响成一片。
“胜利!”
坐在飞天画笔上的三位冒险者齐齐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后残破无比的飞天画笔倒真像巫婆们得意的收藏品了,它时不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是分享众人喜悦的笑声。
亲自打败了如此凶恶庞大的怪物,安妮的脸更是红扑扑的,她的头发都兴奋得乱糟糟地堆成一团。
骨头画家利用牙床碰撞发出刺耳如同轮胎漏气得笑声。巧克力猫骄傲把尾巴竖了起来,如旗帜般指引着飞天画笔前进。
胜利的冒险者他们要去一个地方:
巨人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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