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就读过《傅雷家书》,但那次断断续续地并没有读完。这次借着叙事者的共读,我静下心来,认真地读完了本书。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多次被书中感人至深的语言所打动,并引发对艺术和人生很多的共鸣和思考。本书中一封封家书的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位父亲的挚爱和深情,体现了一位翻译家的博学多才,更折射出了一位学者对人生、对世界、对生命等诸多方面的思考和探寻。
我读的浅薄,无法讲什么大道理,只能就其中感触较深的一些话,略微感慨几句。
关于人生,傅雷说:人生的关是过不完的,等到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要离开世界了。
读完这句话,内心不免悲凉。人的一生,总是那样短暂而又变幻莫测,永远不知道明天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等到历经艰难险阻,过完一关又一关的时候,发现人生之旅也已经快到尽头,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关于挫折,傅雷说:辛酸的眼泪是培养你心灵的酒浆。不经历尖锐的痛苦的人,不会有深厚博大的同情心,所以孩子,我很高兴你这种蜕变的过程,但愿你将来比我对人生有更深切的了解,对人类有更热烈的爱,对艺术有更诚挚的信心。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苦难是人生的学校,无法承受苦难,也就无法感悟真正的幸福,体察真正的人生。心灵唯有经过挫折和苦难的淬炼,才能开放出真正美丽的花朵。
关于爱情,傅雷说:你跟她(不管是谁)在思想认识上、真理的执着上,是否一致或至少想去不愿?……热情是一朵美丽的火花,美则美矣,无奈不能持久。希望热情能永久持续,简直是愚妄;不考虑性情、品德、品格、思想等等,而单单执着于当年一段美妙的梦境,希望这梦境将来会成为现实,那么我警告你,你可能遇到悲剧的。
这一段中,傅雷道出了爱情的真谛,真正的爱情不是短暂的激情,而是彼此契合,彼此懂得,并能相知相守。
关于写信,《傅雷家书》不是一本普通的家书。傅雷在给傅聪的信里这样说:
长篇累牍的给你写信,不是空唠叨,不是莫名其妙的,而是有好几种作用的。第一,我的确把你当作一个讨论艺术,讨论音乐的对手;第二,极想激发出你一些青年人的感想,让我做父亲的得些新鲜养料,同时也可以间接传布给别的青年;第三,借通信训练你的——不但是文笔,而尤其是你的思想;第四,我想时时刻刻,随处给你做个警钟,做面“忠实的镜子”,不论在做人方面,在生活细节方面,在艺术修养方面,在演奏姿态方面。”
其实,这一段不光论述了写信的作用,更是提到了写作的好处,读来深有同感。写作是一种反思,一种提炼,一种自我对话。语言交流有时会流于琐碎,流于感性,往往不能深思熟虑。而写作,尤其是心平气和地写作,有助于淬炼思想,沉淀自我。
关于艺术,傅雷家书中的高见更是比比皆是,我在读他的一些精妙的评论时,往往会感受他翻译的《约翰·克里斯多夫》一书中那种熟悉的文本和气息,比如这段:
莫扎特的那种温柔妩媚,之所以与浪漫派的温柔妩媚不同,就是在于他像天使一样的纯洁,毫无世俗的感伤或是靡靡的甜腻。能够把握到什么叫做脱尽人间烟火的温馨甘美,什么叫做天真无邪的爱娇,没有一点儿拽心,没有一点儿情欲的骚乱,那我想表达莫扎特可以“虽不中,不远矣”。你觉得如何,往往十四五岁到十六七岁的少年,特别适应莫扎特,也是因为他们童心没有受过沾染。”
傅雷不仅有广博的文学素养,而且对艺术有着自己细致敏锐的体察和感受。他能旁征博引,信手拈来,这种素养已经超过了一般从事音乐专业的人,让人惊叹、叹服。
傅雷说:“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
我难以想象,傅雷夫妇最终在决定结束生命时,是否怨过、恨过这个不公的世界。但他留下来的《傅雷家书》以及众多的译著却让后人感受到了他的赤子之心,所以,他并不孤独,他和他的赤子之心,他对生活、艺术的热爱,他的博大深沉的精神世界,已经化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永远与天下的赤子心心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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