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设置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伪满洲国,小东北无意间卷入救国会的一场大行动中且成为重要人物,这中间有曲折、有成长,也有爱恨情仇。故事的结局是悲的:很多人都为国牺牲;故事的结局也是喜的:小东北的成长蜕变很感人。
《黄金大劫案》海报照接下来要说的,是片中的没落贵族——溥晓彤。
他的出场很醒目:小东北化妆成乞丐在大街上乞讨,很多路人都很嫌恶或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就在他又一次失败将要转身之余,镜头里忽然掷出来一沓钱,小东北眼睛立马亮了,忙不迭地道谢。这时,镜头摇向一个身穿黑色裘皮大衣的人,他戴副眼镜,斯文中透出高傲,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用手中权杖挡开小东北,仿佛怕这些低劣之人会污了自己的双手一般,然后很绅士地请身边女士先行,这就是电影中溥晓彤的第一次亮相。在这里,我们不妨稍作分析:溥晓彤的身份大家都已经知晓,他作为满洲贵族,穿着与自己身份相符的衣服当然无可厚非。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理已然发生了变化:目睹列强入侵,面对满清王朝的窘境,不可能毫无感触。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晓彤是在有意识地抵触这种现状?就像那装在套子里的人,固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心翼翼维护着尊严。他给小东北钱,一方面可以看作是好心施舍;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他非常想找回曾经属于自己祖先的那份自豪与辉煌,非常想在现实境况里证实自身的存在感,即便那很苍白无力。
张颂文电影里溥晓彤和顾茜茜接下来还有一段对话。他跟顾茜茜提起两人的婚姻问题,茜茜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很认真地看向他问道:“你爱我吗?”溥晓彤的反应十分强烈:他压低嗓音严厉地呵责茜茜下流,说这种事情是不能在大街上乱讲的。荧幕上的溥晓彤背对着街道,镜头里只能看到侧身,但他脸上的不满与慌张却可以很轻易被捕捉到,低沉而严厉的斥责也清晰可闻。很明显,这种公然说爱不爱的行为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是绝不允许存在的。堂堂礼仪之邦,最是讲究这些个尊卑贵贱,像茜茜这种大家闺秀,必定要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甚至笑不露齿,才能算作贤良淑德的典范。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谈论爱情,定是有失身份的。这一点溥晓彤已经很明白地表现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左右看看,非常害怕他人听到这些说辞会加以侧目。往更深一层去思考,溥晓彤心里恐怕不只是生气这种简单的情绪。他对于接受不了的事情加以指责,但却碍于实际上已有名无实的身份而不敢痛快地抒发出来;他明白这是徒劳,可又不愿意放弃骨子里那种傲;知道满清早已穷途末路,可生长的环境又促使他努力捍卫着尊严,即使迟早都会换来泡影,也要一直守着这回光返照。溥晓彤拿出传家宝石想作为聘礼,但顾茜茜却毫不入眼,气急败坏的情况下,他搬出双方家长来压制茜茜,殊不知这更让眼前女子深恶痛绝:“那让他们结婚去吧!”至此,溥晓彤已知再无希望,于是临走前愤恨地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程媛媛、张颂文在电影中,溥晓彤一共出现过两次,第二次是黄金被劫以后,鸟山幸之助抓来顾茜茜审问并威胁她的性命。这中间有士兵来报,说茜茜只要愿意接受礼物嫁给司令,那么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在这场戏里最意味深长的当属坐在司令身后不远处的溥晓彤的出现:他没有台词,甚至都看不清楚脸,还是那样地一身贵气,旁边一个侍从毕恭毕敬给他点烟。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和司令逼婚的事情有关,不论他是出于报复与司令合谋,还是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表示幸灾乐祸,这些都无关紧要。最为重要的是,溥晓彤已经被自己的身份压得有些扭曲了,贵胄的弱点也暴露无遗。他想要尊贵的生活,可是连尊严都是日本人给的;他明白国家的现状,却无论如何不会与救国反抗扯上关系。偏安一隅、及时享乐,虽说不是积极正确的做法,对于他来说,却也无可反驳。这是历史的必然,既然他站在那里了,那就需要去承担。
张颂文整部电影以三十年代的伪满洲国为背景,溥晓彤这个人物就显得很重要,寥寥几场戏,于主题已足矣。而不得不说的就是,张颂文老师虽只是客串,但也演得十分准确:人物、角色浑然一体,理解得深、把握得准,造型很有那么几分范儿在,精彩且值得反复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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