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念北

顾念北紧紧地圈抱住怀里的慕南枝，姑娘带着微微醉意，双眼朦胧。

只听得细小的声音，糯糯软软的：“念北哥哥......”

后来，他遇到过很多人，或明艳或温婉，却再也没有什么人，有过那样的声音。

只需要开口，便教他轻易软了心肠。

---题记

顾念北篇： 自你之后，长夜思量

  我在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与人相处中，我都带着清冷和傲气。

  遇到南枝的时候，她还是个傻乎乎的孩子。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撞在我身上，我淡淡的抬起头，便看到了她的目光，软软的，带着一丝惶恐。

身旁的兄弟笑起来，我望着她有些发红的手，道了句没事。

  那是与南枝的第一次见面，她带着惶恐的目光躲闪，我略有思索的打量。后来我慢慢知道，她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慕南枝。

当时的南枝只有十三岁，澄澈的眸子干净的像白水晶一样，开始慢慢出现在我的身边。有一天晚上，我走过昏暗的街道，看到一个女生被一群女生逼在角落，那个女生咬着嘴唇蜷缩在地上，死死的护着手里面的东西。

  我不愿意去理会女生之间的事情，却在听到那个糯米一般软软的声音时，顿住了脚步。清冷的夜色里，我看到南枝倔强的身影，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够了。”

  为首的女生认出我，慌忙带着人离开，只留下南枝一个人，站在我对面。她很坚定，却在看见我的一刻变得软起来，似乎有着无限的委屈，抱住我，带着哭腔；“顾念北......”

  我愣了愣，换了换语气，尽量显得温和，“慕南枝？为什么和人打起来了？”

  南枝似乎以为我生气了，乖乖的推开我，摊开手掌，精致的长命锁便出现在手掌心。她像是个保护了自己最心爱东西的孩子一样，带着开心的笑容。我接过长命锁，上面刻着南枝念北，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丫头，你应该当我妹妹。

  我没有看到，南枝身体顿了顿，旋即笑开，那样明艳的笑容，她仰着头，抱住我，软软道：“念北哥哥......”

  仿佛心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击中，落地生根。我嗯了一声，南枝却叫的更开心。之后的日子，小南枝开始每天等在我家楼下，和我一起上学，也同我一起放学。班里面的人起哄，念北，你的小南枝又来了。

  我不以为然，目光透过窗户，望见楼道里面的南枝，她笑的满目光芒，两个小酒窝暖暖的。我突然有些喜欢这样的时光。那段时间，我难得安安静静的陪在一个小丫头身边，感受她每天叽叽喳喳的快乐，听她说自己的小烦恼。

  身边的兄弟打趣我说，你家的小媳妇魅力真大，现在你连生气都有了温度。

  也许吧，我只是看着南枝每天开心的围绕在我身边，便觉得安心。我以为，我的小南枝，始终是那个目光澄澈的姑娘。直到有一天，南枝懊恼的低着头，她说，念北哥哥，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

  我叹了口气，安慰道，“我顾念北的妹妹，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心里面，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就在这时候，隔壁班的宋梦瑶在生日晚会上同我告白。我目光下意识望向了不远处的南枝，南枝面色紧张，身边站着另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宋梦瑶面带笑容，递上鲜花，我接过，神色从容。人群中响起鼓掌声，我看到南枝面色苍白，一杯又一杯灌着酒，身边的大男生紧张的劝着，却无法阻止南枝的任性。

  最后，我还是生气了，推开宋梦瑶，径直走向南枝，想要抱着她，却被南枝一把推开。生气的南枝夺门而去，那双眼睛里面写满了委屈和痛苦，没有来得及思考，我追了出去。

  门外下着雪，南枝一路小跑，跌跌撞撞，最后越来越慢，我紧紧的跟在后面，无奈的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柔：“南枝，别闹了，外面冷，我们回去。”

  南枝的身子软软的，额头有些烧，她已经醉了，扬起泛着红的脸，憨笑，“念北哥哥，南枝喜欢你......唔，念北哥哥......你喜不喜欢南枝呀？”

  我的小丫头，我的小南枝，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叹了口气，“喜欢。”

  雪花打在她的小脸上，我任由她抱住，身后跟出来的宋梦瑶和一群人哑然。南枝开心的笑着，喊：“念北哥哥，南枝喜欢你！”

  一贯清冷浪迹于万花丛的我，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人，比理智和自由更重要。我以为面前的人，会一辈子陪着我。而后，我才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可笑。

  我的小南枝，她慢慢发现我的身边人来人往，也终于发现，我是一个理智不近人情的人，我处事冷漠，而小南枝，她永远善良而澄澈。

  我并不知道，宋梦瑶去找了南枝，后来宋梦瑶告诉我，她说，“顾念北，像慕南枝那种眼睛里面连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我一言不发，宋梦瑶是我的青梅竹马。她一贯知道我是一个冷漠爱自己的人，所以，她去找了本来已经觉得配不上我的小南枝。

  我知道，我的小南枝，她终于，不要我了。我接过宋梦瑶递过来的信，信封上面，是小南枝歪歪扭扭的笔迹，念北哥哥亲启。

  良久，我拿好信封，目光平静，没有再回头，迈步走开。

  我和南枝认识了这么多年，那个一路叽叽喳喳的丫头，在终于走进我的世界以后，却离开的潇洒。我的南枝，心里面一定以为我不要她了。我和她，隔着的是人生观永永远远的不同。

再后来，遇到过很多人，有明艳有聪明，有温柔有温暖。却再也没有一个人，一开口，一句念北哥哥，便教我轻易，软了心肠。

直到后来有一天同学聚会，我遇到一袭红衣鲜艳亮丽的南枝，她捧着酒盏，仰起头笑问，念北哥哥，你喜欢过我吗？

  我刚想说话，宋梦瑶便走了过来，搀着我的手。我摇摇头，插肩而过，掌心冰凉。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小南枝，我不喜欢你，我爱你。除你之外，没有她人。

              慕南枝篇：我的青春，只有一个人

  遇到顾念北的时候，我正捧着奶茶，一不小心，便撞到他身上。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好看的少年，眉眼清澈，我有些窘迫，惶恐的往后退。

  结果，他只是笑了笑，说没事。我没有来得及道谢，便听到有人叫走他，“顾念北，打球去了。”

  顾念北。我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开始悄悄的出现在顾念北的面前，时常盼望着他可以回过头看一看我。闺蜜看出来我的小心思，告诉我很快就是顾念北的生日，我想了想，决定送他长命锁，偷偷刻上南枝念北四个字，却不曾想被混得很厉害的姑娘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被一群女生围在角落，她们的拳脚落在我身上，我第一次生出来倔强，紧紧握住自己手里面的长命锁，那上面，是我和顾念北的名字啊。我不知道顾念北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淡淡走过来，望着我，就像当初一样，似乎顿了顿，“慕南枝？你怎么和别人打架了？”

  听到他开口的一瞬间，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一股脑抱住了顾念北，像个孩子一样哭。我放开他，笑着摊开手心，长命锁有着好看的光泽，我小心翼翼的递给他，“顾念北，生日快乐。”

  万幸，他似乎没有看到上面小小的字，他说，南枝，你应该当我妹妹。

  我不自觉就顿了顿，望向夜色下冷冷清清的顾念北，忽然笑开，“念北哥哥。”

后来，我开始每天任性地等在他家门外，开始每天等他放学，提醒他吃饭，我像一个肆无忌惮的孩子，在念北哥哥的包容下简简单单的活着。

那是我最开心最安逸的时光，我以为，我和念北哥哥，可以一直这样子下去。有一次我走在路上，说我有了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好像不喜欢我。我想看看他的表情，可是，我的念北哥哥，他顿了顿，却笑着安慰我，“我顾念北的妹妹，喜欢什么人就勇敢的去追。”

我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个人，就是念北哥哥。

直到那次宋梦瑶的生日聚会，念北哥哥被当众表白，我脸色苍白，期待着念北哥哥的拒绝。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淡淡看了看我，旋即移开目光。原来，我的念北哥哥，真的只是把我当妹妹。身旁喜欢我的男孩劝我不要喝酒，我却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想看念北哥哥会不会心疼，他似乎走了过来，狠狠地拽着我，“南枝，别喝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胆量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跑了出去，外面下着雪，我越跑越慢，眼睛通红，却被念北哥哥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南枝，听话，外面冷，我们回去。”

我摇摇头，借着酒劲仰起头，笑着问，“念北哥哥，南枝喜欢你，你喜不喜欢南枝呀？”

念北哥哥顿了顿，看着我，点点头，“喜欢。”

在一瞬间，我觉得我被全世界认可了。我开心的抱住念北哥哥，不愿意松开手。我看到身后赶来的人一脸震惊，也看到念北哥哥眼中难得的温柔。

可是我慢慢发现，念北哥哥身边，围绕着各色各样的女生，她们随便一个，都比我优秀。我也渐渐的发现，我的念北哥哥，他有着清醒的为人处事原则，不像我，老是同情别人。我在一路欢喜也迷茫中跌跌撞撞，没有等来念北哥哥的宽慰，却等来了宋梦瑶。

那天下午，我走进咖啡馆，宋梦瑶优雅的坐在那里，讲起她和念北哥哥的故事。她们是青梅竹马，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念北哥哥，她说，有些人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念北哥哥那样的人，不应该有我这样的软肋。

宋梦瑶的声音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想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诛心的温柔剑，猝不及防，我败的一败涂地。最后，我问她，“你来这，念北哥哥知道吗?”

她顿了顿，笑道，“你觉得还有关系吗？”

我不得不承认，也许只有宋梦瑶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念北哥哥。我笑了笑，拿出早就写好的信，让她交给念北哥哥，转身离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四个字，南枝念北。

我离开了念北哥哥，开始拼命的学习，拼命变得很优秀。当我终于可以做出满分的答卷，当我终于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时，我才发现，我已经离开念北哥哥五年了。

五年时间，也许一切都变了，不变的，只有小南枝爱着的念北哥哥。同学聚会，我远远望见念北哥哥，他还是那样的清冷，目光望向我，呆在原地。

我举着酒盏，走过去，自以为从容，我笑问，“念北哥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顿了顿，想要说什么，宋梦瑶却笑着挽住了他的手。念北哥哥摇摇头，同我插肩而过。我听到宋梦瑶低低的声音，“既然离开了，又何必回来。”

我呆在原地，只记得方才念北哥哥脖颈上，衣领没有遮挡住的泛着光泽的银链子。

我好像终于明白，他的心情。像是大风吹过，多年的梦回到过去。我惶恐的低着头，偷偷打量他。

他说，没事。也是多年前雪地里，他低着头，说，喜欢。

我们走过了青春，走过了欢喜和哀伤，却注定要停留在这里，一个人勇敢的走向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