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断学习新的美容项目,美容院也是越来越好, 在当地始终保持领先。姑父在店内一层管理着理发项目和学员,他们理发店回头客居多,大部分都是姑父他们那个年纪,伴随着理发店变迁的中年人居多,理发虽然保持着高水平,但不够新潮,已经被一些年轻的、时尚的新兴理发店赶超。
姑姑专心做着美容、姑父主要负责整个店的管理,包括学员怎么提成等等,安排的公平合理,学员也很多,还经常以庆祝店内员工生日的方式聚会,店内氛围很好。
每年姑姑、姑父他们两人过生日的时候最是热闹,学员全部到场,当然包括我这一辈的兄弟姐妹,我也经常被叫去参加,还有就是他们年龄相当的好友们。每次参加聚会我都会看见不同的面孔,有自己单干干的不错的,有干不好又回来的,也有长时间坚持按劳所得的,当然,还有新来学徒的。
姑姑、姑父每年就这样每天忙忙碌碌,除了过年几乎没有休息。随着学员增多,他们的自由时间也多了一些,但也并没闲着,各种学习充电、社交活动补充了这部分时间。家里原来有公公、婆婆照顾,女儿也自立,基本不怎么操心。后来婆婆去世,家里的活姑姑就关心多起来,而且她又是个干净立整、追求完美的人,每天不管回家多晚都要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完毕,然后才休息。
姑父是家里的大儿子,有姐姐有弟弟,姑姑作为大儿媳妇,和姑父总是要为整个家庭的事着想,各方面寻求平衡,努力维持大家庭的和谐。我也是大儿子,而且只有一个弟弟,还不和父母在一起过,即使没有什么矛盾,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生活习惯的不同就很让人烦。比如我妈做饭厨房什么样、我媳妇做饭厨房什么样,饭的口味什么样,做多做少,剩菜剩饭怎么处理,家务活谁干等等等等。可想而知,每个人生活都不易,即使表面再光鲜,背后的故事只有自己懂。
姑姑治病的这三年,我估计是姑姑、姑父和他们的女儿相处最多的日子。妹妹从初中开始就在外地上学,一直很独立,基本不怎么用父母操心,上学、毕业、找工作、成家到生孩子。孩子出生的第一年,姑姑、姑父开始频繁的去女儿家帮着照顾,姑父还在当地办了健身卡,我去看孩子的时候还领我转了一圈,环境很好。
阳光明媚的日子,癌症的噩耗就是一声晴天霹雳,把姑姑一家的幸福的生活击毁。姑父陪姑姑一心治病,美容院只有几名学员坚持,慢慢的学员也都陆续退出,店面关闭。
伴随着每次手术、治疗、化疗的痛苦,把一个一生以美容美发为生的人折磨的头发全无,但我姑姑也坚持着结束了第一个疗程的化疗。暂时的痛苦过后,情况有所好转,慢慢的头发又长了出来,仿佛让人们看到了希望,对战胜病魔充满期待。
充满期待的日子,心情自然就好,身体也跟着变好。每逢佳节倍思亲,总盼着身体再好点回自己家看看,看看家人、看看亲人。
月是故乡明,明月千里寄相思。但故乡又传来噩耗,姑父的二弟突发心梗去世,让姑姑原本恢复一些的身体和心灵又一次遭受打击。
之后随着病情的恶化又做了第二次手术,又接着进行了几次化疗,身体已经承受不了,然后吃中药慢慢恢复,恢复后又进行了检查,仍然不见好转。病情继续恶化,大夫也不建议继续治疗,顺其自然吧。
女儿的孩子出生以后就专心照顾孩子,没怎么上班,只从我姑姑生病以后就辞职一边照顾妈妈一边照顾孩子,姑姑中间有一段时间病情好转,孩子也上幼儿园了,他又在别的幼儿园找了份工作,工作时间不长,姑姑病情又恶化,又辞职,一直陪在姑姑身边。
姑姑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偶尔有情况不好的情况,年底决定回家乡,做好不测的准备。到家以后,从元旦开始情况就很糟,一直不吃东西,只是喝点冰水什么的维持,生命奄奄一息,每次看望她,她心里清楚,却心有余力不足,说话都费劲,我不忍多待,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她太累了。被病魔折磨的也太痛苦了,仅剩皮包骨,就等心血耗尽,结束这一生。
去年的冬天,我所在的北方城市没有下一场雪。今年立春、春节过后,正月十一早上从窗户看外面的世界,下雪了!
雪下下停停,中午时分,接到我妈打来电话,说:我姑姑自己说快不行了,今天日子不错,就得菩萨接她了。我立即打车赶回老家,去看姑姑时她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但却很平静,眼睛也能睁开,每个人都轮番见过,头脑也算清醒,只是轻微的点点头,算是告别吧。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觉得可以走了,就让亲人们把她的寿衣穿好,体面的等待死神的迎接。姑姑静静地躺在床上,只能依靠呼吸导致身体的起伏判断人还活着,也许她不想让大家为她等太久,但死神也许不想这么早接她,又过了一阵,大家看她呼吸平稳,也许还没到时候,就叫她把寿衣脱了,舒服地躺着吧。
她拗不过大家,倒得也实在难受,就换下衣服,喝点水,顺其自然吧。大家也都有心里准备,因此第二天早上我姑姑咽气的时候,都很平静,对于姑姑也是一种解脱,终于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
三十多年以美业为伴,三年多与病魔为战, 56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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