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上)
自从辞了工,我们已经在广东整整逗留了三天,因为车票买的是10号,退票的手续费至少也是票价的10%,一张从广东回贵州边陲小城的长途汽车票花了620多元钱,即使只收10%的手续费,也是好几十了。我和表哥都很舍不得,再加上懒得重新买,就在深圳逗留了几天。
起先他们准备去看海,后来没有去成,他们的三天基本上都是在网吧过的,我也难得闲适了起来,闲下来到处走走,去公园看看风景、散散步。
陆明他们4人买的是高铁票,要到佛山去乘坐高铁,早在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一辆车,下午就出发去佛山了,到目前为止,在深圳的就只有我和表哥了。我们是明天(10号)下午两点半的车票,沙井汽车站离松岗倒是不远,做出租车的话,半小时就到了,明天早上过去也还来得及,也可以省下住旅社的钱了。
晚上我和表哥早早地睡下,养好精神去应付明天的舟车劳顿,我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便开始打扫旅社的卫生。被褥是带不走了,在经过旅社老板同意之后,我们整理好了放在旅社房间的床上,留给他用。我行李箱勉强还算大,我便塞下了床垫,预备开学的时候带去学校用,之前在学校用的床褥是在学校跟学长买的,用了没多久就缩成了一团,放假的时候被我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了。这个床垫宽窄刚好,正好可以拿去学校用,也可以剩下买床垫的钱。
我们打扫了卫生,把不需要的东西都扔了,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带上了之前生病时买的药,垒起来有一小堆了,是自己掏钱买的,舍不得扔掉,正好带得上,便夹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带回去,兴许以后能用得上。打扫完了卫生,又去楼下叫老板上来看,确定屋里的物什没有什么损坏后,就把钥匙还给了他。
一行十余人,租了五个房间,一个月租金是一千多,这笔钱不用自己付,但也相当于自己付了,因为中介扣了我们每人一百多,算起来付房屋是足够的了。张千说还有押金没退,要等人全部离开之后,才能去老板那儿退押金。我和表哥正好是最后一批,他嘱托我们去老板那儿退押金,然后在手机上转给他。
我们提了自己的行李下来,在一楼收银台那儿与老板核对了信息,又跟他说明了情况,他开了一张发票便把押金退给表哥了,表哥把发票拍了照,发给张千,又把押金也转给了他。做好这事儿之后,出了门,预备去广场那儿打车。
俩人拖着行李,在街道上的面包店里买了一点面包、在菜市场门口的摊子上买了几个苹果,又在路边的超市里买了两瓶水,放入背包里就径直去了广场。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打车,我的一直没有人接单,倒是表哥刚发布就有人接了单。我们在路边等待,没几分钟,司机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我们放好了行李,坐上了车,直奔沙井而去。我望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和路,一时诸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我还是一样的麻木,依旧什么也不太懂,难得出来一趟,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月,除去还债,就只剩下一千多一点了,想来只够我在学校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车上了立交桥,又下来,驶入平坦的大道。街景和树木不断地向后退散,俨然成了一张黑白默片。在这里的生活,无论好赖,总会在我脑海里效率一席之地,那些心酸和无奈,都随着车的前行而越来越远,渐渐被我抛在脑后。
车绕了一个弧形的大弯,终于到了沙井汽车站,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样子,客流量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些,大都排着队准备进候车厅,买票的人倒是少了很多,毕竟是春运,要回家的人车票自然早已买好,不回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安检的保安吆喝着让众人排成两队,把自己的身份证和车票拿在手上,供他们检查,这可能是怕有人鱼目混珠,到车站里搞破坏。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我和表哥接到最后面去了。今天天气颇好,太阳很大,广东的太阳即使是冬天也是很炙热的,队伍有的女孩子戴着黑色墨镜,把手里的伞撑了起来。我和表哥是没有伞的,只好忍着酷热了。
前面一个老爷爷正在乞讨,拿了一个帽子一个个地问过去,人们大都对他置之不理,乃至冷眼相向。他渐渐走了过来,我仔细地看去,脸上皱纹很深,背微微地驼,拿着帽子的手青筋清晰可见。
他走到我正对面,小声地说到:给点儿吧!我本想从兜里拿几块给他,但一摸才想起来钱包还压在行李箱里,便看向表哥,表哥掏了几个硬币放在他帽子里,他终于“放过”了我们,转而去“祸害”其他人了。
我和表哥忍着热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进了候车厅。里面人很也很多,这还是保安克制限制之后的,他之前在前面吆喝,让发车时间早的人排前面,以此来减轻候车厅的压力。
我们在候车厅后的停车场屋檐下默默寻找,终于看到了回安龙的汽车,司机正在一旁核对乘客信息,我们拿着票走了上去,他看了一眼就让我们在一旁等着,说是等人齐了再发车。这一等,便等到了三点,因为有一个乘客迟到,所以我们三点才从车站出来,但我没有怨言,出门在外的人都不容易,能体谅就尽量体谅吧。
我坐在最后一排往前看,竟然在车上看到一个熟人,是我家旁边那个寨子的人,算是我的亲戚,他奶奶是我父亲的姑妈,按辈分来说,我得叫他一声表哥,但我们其实不熟,一个在打工,一个在求学,都常年在外,能遇到的时间不多,所以我估计他也不认识我,倘若我上去攀亲,反而很尴尬,所以我也没有上去同他攀谈。
大巴在高速上缓缓开着,我们慢慢地离开繁华的深圳,离开了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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