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11.06
雨后的空气在这个小村庄里弥漫着,只可惜大家无暇去好好享受这美妙的空气,清新的空气与即将开始的战争的火药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种很令人反感的味道。
“小豆子,去,看看那群小鬼子到哪里了。”“好嘞。”小豆子很快的就回答道。小豆子,其实就是我们村自卫队的侦察兵,按照日军方面的可靠情报,11月6日的上午十点半,日军的前侦查部队会路过我们村,而后的是日军的补给物资。这一情报是在2日送达的。村上的民兵立刻组装起来,集中火力,准备围堵日军。
“不好了,不好了,鬼子要到了,人数比上次侦查的还多,估计又有援军来援助他们了,鬼子车上还多了两门重炮,咋办?村长?!”小豆子显然慌了,村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人,他的脸上充满了年轻时的经历与磨难。听到消息后,他并没有慌张,反而很淡定,“乡亲们,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去,把我家后边的那门重炮拿来,上次鬼子打我们时留下的好家伙总算能派上用场了。”村长显得很激动,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作战了。
我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日军,眼看他们就要进入我们埋的地雷区了,所有人都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我则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日军被炸飞的声音。
但预想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出现,而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我们民兵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日军的炮弹将我们的房子掀上了天,隔壁张婶的腿被炸断了一截,刘兄脑颅被炸开了,脑浆像豆腐花一样流露了出来,还掺杂着鲜红的血液,酿成了魔鬼上等的琼浆。小孩在地上不知所措,大人只顾自己的逃跑,日军的子弹犹如雨点般地向他们袭去。炮弹声,子弹声,哭声,魔鬼的笑声在我的脑海里久久的回荡,日军邪恶的笑容仿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令我久久挥之不去。
村长也倒下了,尸体就横在了我的面前,地雷的引爆器就在我的面前,村长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在跟我讲:“按下去,为乡亲们报仇。”
我匍匐着身子,勉强爬了过去,双手不停的颤抖,就这样,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就在那一刻,双手按下去的那一刻,杀了日军的一支供应队。
我泣不成声,那一年,我十八岁,我的爹妈,就死在了我的眼前。
1937.11.06
“恭喜恭喜,同喜同喜,大家吃好喝好,啊。”这是在距离上次惨案的两年后了,我也开始渐渐从那次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1935年,那几乎就是一次大屠杀,村子里唯一幸存的只有我一人,我当时逃离到了距离村子三百多公里的一个自然村,这里很美,在大山里,当地的人很热心地招待了我,我也渐渐在这里安定下来,只不过,两年前的惨案,我至今有时自己沉思时,不仅还是会潸然泪下。
不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有时候,忘却,也是一种解脱。于是,在这里的第二年,我在当地媒婆的介绍下,和一名大我两岁的姑娘结婚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结婚两年后,也就是1939年,我们的孩子降世了,同年,长沙保卫战爆发,我应征上了战场,妻子在军队医院工作,孩子也跟着她,就这样,战争爆发前一个晚上,我还曾告诫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但天地无情,子弹不长眼,当我扛着枪,带着大红花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村长是第一个到我家来的,显然已经等了我好久了,此时,我才发觉到事态的不妙。
村长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小曾啊,母子两个,尸体都找不到了。”
……
1939年,那一年,我22岁
1943.10.11
飞机上,我又遇到了曾经的知己。
注射器的枕头插在了我的脖子上,注射的时候,一声似曾相识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别动,我认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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