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她站在奈河桥上，幽幽叹息。

“喝了，如此安好！”

孟婆的汤，还冒着热气。

她不识得哈姆雷特，她只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个两难之选。

“别忘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孟婆的牙齿很白，衬着那阴深深的口吻。

一个哆嗦，洒出了些许汤汁。

“我……”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她的夫君为了得到父亲的那本书，亲手杀了她。

她下意识的摸摸脖颈，血早就干了，但剑刃滑过的丝丝凉意尤在。她不明白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更不明白父亲的那本武林秘籍里究竟写了什么？

她只知道，先是父亲，然后是夫君，他们都变了。

“决定了？”

孟婆的声音就像一道催命符。她闭上了眼，把那碗汤水倒在了奈河桥下。

“记住，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她点头。

“时间一到……”孟婆的话音未落，她已接上。

“三月为期。”

孟婆叹了口气，这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孤魂野鬼，罢了罢了！

她从不知，要经历如此这般削骨之痛。醒来时，她以为会见到他的夫君，却未曾料到，躺在的是大师兄怀中。

四目相对。

她想起了那年在华山顶上，她偷偷瞒着父亲，日日给大师兄送酒喝。她想起大师兄欢喜的模样，她想起她曾经笑他是只大马猴。

后来的后来，一切都变了。

父亲带回了小林子，也就是她的夫君。

江湖的风云她不想懂，大师兄看她的眼神她更不愿懂。只是世事无常，她既是江湖人，也必行江湖事。

微微侧了脸：“小师妹，小师妹！”

“大师兄，这是哪，我怎么会在此处？”

“这是华山之巅呀！小师妹，这个山洞，你不记得了？”

“平之呢？”

“他……”从大师兄黯然的眼神中，她已读出了一切。一本书，改变了她的一世。

缓缓起身，三个月，于她，还有何意？

“大师兄，你走吧。”她怎会不知，任姑娘在等他。

“小师妹，我如何放心你一人留于此处。”入夜，山洞中生了火，照着大师兄的脸，隐隐绰绰。一阵凉意，身上多了一件披风。她抬头，望见一双温暖的眼神。

“对不起。”她哽咽道。

“我愿意。”他安慰道。

环顾四周，洞壁上是一招一式的剑法。独孤求败，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大师兄在她面前的一招一式。

忽然就笑了。

“笑什么？”

“笑大马猴。”

面前的男子一楞，也跟着笑起，越笑越响，笑出了眼泪。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抹去了他的泪。

“大师兄？”她有些迟疑。

“我很欢喜。”他握住了她的手。从小，他背着她，哄着她，逗着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平静。

白天，他拉她一起去打些野味；夜晚，她给他缝补衣裳。

华山之巅，远离江湖。一些人事，他不提，她亦不问。

这天，她又来到了奈河桥。

“你很守时。”孟婆说。

她点了点头。

“想看吗？”

她不明所以。

奈河桥下的水，瞬间变成了一面镜子。镜中的人，捧着一件衣衫。她认得，这是她悄悄缝给大师兄的。

还有一张纸，“勿念，心安。”

那日，她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来世。

镜中的人在哭。她接过了孟婆的汤汁，绝决的喝下。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前尘往事，终是了了。

许多年后，奈河桥上来了一位男子。

“我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