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一般的云,把两个世界分开——云上,是她的家,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世界;云下,是地球,对于我们而言,那是我们生存的家园。
——写在前面的话
何秋笙在这儿住了五十来年。
在这里,她看的很清楚,当然也很清楚:刚刚过去的二零一七,说明自己在这儿住了又一年。八天以前,也就是年三十,地球上的烟花燃起,让她明白——又一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但她明白一点:地球上的自己,已经在特殊病房里躺了五十来年。
记得五十多年前的秋天,她十九岁。十九岁,她刚刚上大学,浙大,医学系。那天中午,吃完饭,她头点痛,回了宿舍。喝了些水后,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离奇的梦。梦中,她看不见自己,但看见一个女人,有些眼熟却认不出她是谁。只见那女人把帽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淡棕色的头发盘起来,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身上是很华丽的西洋服饰,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包。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那女人很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向空中走去。只穿过了那一层薄雾似的云,她们便来到了一条街前。那女人打开一间房门,把她送进去——这便是她现在住处。屋中的一切,都是云彩做的。那女人笑着向她招手,并关上了门。她便猛然惊醒,那就在这里了。
这事很离奇,还带有几分神话色彩——开始她也不相信,可是过了一阵,她便明白了:自己的魂儿离开了身体,在梦中随着那女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决定了:回去。要试着回去了。
她在这里这么久,却从未出过门。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其他房子的窗户里,别在人惊讶的望着她。她不在乎。反正又不认识,在乎什么呢。这样想着,她便大步的往前走。
到了街的尽头,往下看——下面是无际的天空。只有那一层薄雾似的云。她小心地蹲下去,奋力一跳——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她竟然回来了。她找到了自己的身体,钻了进去,然后,睁开了双眼。
下床时,她还有一些那么不适应。但是,她发现——这是十九岁的自己啊!
时隔半个多世纪,再来看这个世界,她感觉很新奇、也感觉很不适。她回到校园,重新听课,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对这个世界,她感到很陌生:人们没有感情去工作,每天都用呆滞的目光来看这个世界;社会也变了,一切都要托关系,很少再有能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人了;人们很少交流,有空就看着手机电脑电视,没有语言的沟通……
她坐在窗旁,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回想起五十多年前的自己,又突然怀念起了云上的时光。
现在,何秋笙很寂寞。她试图用一切的方法,让自己回到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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