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曾经写过的《追风筝的人》中阿米尔和哈桑的栖息之地:“小时候,爸爸的房子有条车道,边上种着白杨树,哈桑和我经常爬上去,用一块镜子的碎片把阳光反照进邻居家里,惹得他们很恼火。在那高高的枝桠上,我们相对而坐,没穿鞋子的脚丫晃来荡去,裤兜里满是桑椹干和胡桃。我们换着玩那破镜子,边吃桑椹干,边用它们扔对方,忽而吃吃逗乐,忽而开怀大笑。”
第一次读到这个章节,让我一下子想到自己的童年:屋外笔直的柏油路,时不时有自行车经过;同样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碧绿的树叶纹理清晰;低矮的院落围墙、踩个小凳子便能跨到隔壁院小哥哥家;清晨的阳光散在家里摆放整齐的角柜上,睡梦中传来欢快明亮的童谣声,我在童谣亲切的呼唤声中起床,与我的小伙伴花花-一只花白相间的京巴狗打过招呼,洗漱完毕后,抱着我心爱的科学漫画书走进西厢房,那里是我的小卧室,是我和小伙伴的栖息之地-不同的是我在床上她在床底,也是我童年时的秘密花园。
我家是在我上小学时搬到楼房上居住的,在那之前一直都住在楼下不远带小院的平房里。虽然时隔将近22年或许更多,我仍然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房间的样子,屋子的门在整个家的西向,小屋的东面是入室门,北面和西面都是墙壁,放着一张大大支着地震架的双人床-大概是那些年内蒙地震频发,家家户户必备的家具,再往里是一张没有地震架的单人床,现在想起来我有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俩亲生的。南面是扇大窗户,顺着窗台下放着一张超级大的书桌和一把皮质的老式军椅,那书桌大到即使桌上摆了整整两排书籍,但小小的我躺到上面仍可以充当一个硬板床。
我家搬到楼上后,我才拥有了一个正式的书柜,在没有之前,我的和家里所有的书都摆着书桌上,随着阅读量增大,后来看完的书则放到书桌下面其中一个柜子里,另一个当然放我的玩具。每天,我都几乎要花一上午的时间在小屋看书、学习,偶尔妈妈会坐在旁边边织毛衣边陪我看书,大多时候是我自己一人独处的时光。看到有趣的书籍或者章节,我会像一头扎进大海的鱼儿畅游到毫无时间空间的概念,妈妈在另一间屋子叫我一声我完全听不见。但也有看到无趣内容的时候,比如算数课本这类伤神费脑的东西。哦,原来我讨厌工科是从小遗留的坏习惯,没想到它现在却成了我安身立命的真本事。所以,我每完成一小部分算术题,就会俯下身来逗逗花花,她在我写作业的时候总是趴在我椅子脚边,晚上则喜欢藏在窗下的垫子上。
记忆里小时候的阳光总是温暖明亮的,妈妈喜欢养花,屋子的窗台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我看书写字时,他们斑驳的身影会倒映在我的书本上,向我欢快的打着招呼。偶尔,我也经不起诱惑会跑到屋外与他们互动。因为外面的院子才是真正的花园世界。
家门口到院子大门之间的过道铺着碧绿色的水磨石。夏天妈妈会在院子里晒一盆热水,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候,把洗澡盆挪到水磨石地板上来,把小妹放进去洗个凉快澡。有一次,刚给小妹身上打完浴液,她扑棱着想到妈妈怀里,没想到身上太滑没接住,像个小火箭般一下子钻进旁边的花丛里,全家人笑的直不起腰来。过道上面搭着一个同屋子里差不多的铁艺架子,春天,葡萄、牵牛花、绿蔓攀附着着铁架顺势而生。夏天还是秋天时,他们早已开花、结果,叶子绿央央的铺满整个顶棚,紫红色的葡萄顺着缝隙垂下来,伸手采一颗塞到嘴里酸甜可口。
穿过葡萄架,围墙的东面整齐摆放着一个大铁笼子,里面养着两只可爱的大白兔。有一天早晨,妈妈照常去清理兔笼子,发现笼子下有一窝灰不溜秋没睁开眼睛的小老鼠,她的惊叫声惊动我们全家,三人一狗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老鼠,分明是大兔子下的小兔崽子啊。
围墙的西面是个开阔的空间,有一个石砖砌成的花坛,里面种着向日葵、鸡冠花、地雷花、海棠花,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每次花花偷偷在屋里撒尿或者犯错的时候,就会悄悄钻到花丛里躲藏起来。过了花坛摆放着一个瓷白色的大浴缸,倒不是用来泡澡,可能小的时候也在此泡过澡当过游泳池吧,不过它最大的功能是收纳家中临时不用的东西,尽管院子的南面就是一间用来收纳的小凉房。院子的尽头靠墙的位置便是另一张废弃的地震钢架,大概是从东厢房床上拆下来的吧。自从它放到这里,就变成了我们和隔壁家的楼梯。我们俩家深厚的革命友谊,首先从每天隔墙踮脚打招呼开始,慢慢发展为爬墙串门子,即便出了我家院子的大门步行二十步便能到达隔壁家。
后来,我们搬到楼上大房子里,花花被“楼上不能养狗”的话威胁迫送到农村与我分离,儿时的书籍、玩具也以“太多、太乱”为由被扔掉、送给他人。每当我孤单无助时,再也没能有一间小屋让我藏心爱的玩具和读过的书籍,再也没能有一座真正的花园让我流连忘返,时至今日,我仍然时常想念起楼下的小屋和奇异的院子。长大以后,我开始构建心中的家,千篇一律从来没逃脱过儿时小屋和小院的模样,或许那早已不是一间普通、简单的小屋,一座种满花草的院子,而是我真正的精神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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