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别走,别走啊。你理解一下一个死过的人嘛。你看我这俊俏的脸上一条疤痕,从眼角拉到嘴角。漂亮的流线型尾巴也没了,四个爪瘸了三个。啥前途也没有了,被困在这个小盆里,哪都去不了。家回不成,三丫也不知死哪去了,偶尔有点蚊子路过,勉强活着。难得你来看我,跟我唠嗑,憋久了,难免废话多,理解一下,理解一下。坐,坐,我尽量不跑题,讲那个晚上的噩梦。
原本我以为生活很寻常,日子很美好,有追求,有不足,像那么多我的亲戚和同类那样,能一直活到老死。平淡而坚固的日子,有时候很不甘心,但对比而言,又很满足。昨晚发生的一切像一把铁锤,把我想当然的日子敲成一块块碎梦、噩梦。本来觉得一万年不会变的东西,瞬间没了,飞到九霄云外。如果不是脸上疼,爪子瘸,真以为不过是做了个坏梦而已。我要仔细、努力的想,才能回忆起那些细节。当时我正在努力的吃食,边想吃饱了之后,跑到三丫她们家楼下唱歌,要不再用蜡烛围成一个心型,我唱她最喜欢听的only you。我唱了好多天了,窗户一直关着,就看三丫的身影来来回回,对我不理不睬不说一句话。古人说有志者事竟成,又有贤人说烈女怕缠夫,我准备跟她耗到底。不吃饱了能行?路过小卖店再买点饮料,喉咙干了润一润。做最好的自己,你们老师不经常这么说嘛。
正当我想的出神,食而不知其味的时候,眼角瞥到一个巨大的阴影,随后就是一阵山一般的腥风卷了来。我还没从散乱中回过神,恢复到日常的警觉时,就觉得被墙给撞飞了,一切一瞬间变得像电影慢镜头,苍黄的灯光微微的摇晃,我竟然觉察到我的呼吸,震天动地;心跳咚咚声,像谁在打鼓;血液在管道里急速的流动,像夏天的洪水咆哮。大脑一片空白,但一切又出奇的分明。待我晃晃脑袋清醒时,发现已经堕落到地板上,幸好我是壁虎啊,不然从身高100倍的地方掉下来,你们人也不行吧。回过神来,我第一反应是:坏了,遭猫了。这里有三只猫,已经坏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了,这里被列为百慕大三角,死亡高地,一般不建议我们来觅食。谁叫这里虫子多呢,我以为悄悄的进来,趁着它们也晚餐的功夫饱食一顿,再悄悄的溜走。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这也是我妈看电视学来的,只要不出声,不弄的鸡飞狗跳,人也不追究。唉,平常有妈不觉得,饿了叫妈,渴了叫妈,累了叫妈,困了叫妈,病了叫妈。妈就像空气一样,离开一秒都活不成。你看,妈一直说不叫我来,我耳朵都起茧了,把我说烦了,我偏要来试,结果...哎妈呀,我刚一出口。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股热流流向嘴角,后半截都麻了,失去了知觉,想跑用不上力。就在我准备多喘几口气,回回血槽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有三团杀气把我困在了当中。杀气腥而利,带着喉咙深处的忽忽声,庞大而灵活,盘旋不定。寒气从心里往四肢极速的窜,我尿都出来了,一动不动,不敢动,也不动不了。浑身肌肉紧绷,大脑在急速思考: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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