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自风姓明氏面南称尊以来，大虞国土一再扩张，但仍有犬戎，百越，九渊等部族不愿入大虞版图。其中犬戎部族更是时常扰乱大虞边境，大虞百姓深受其苦。
虞王意集结诸侯出兵讨伐犬戎，但因大虞境内诸侯本以纷争不断，虞王为制约各国，令实力最为雄厚的五国送质子至大虞王城辛京。陈宋纪周四国皆送公子至辛京，唯独黎国因黎侯只得独子，以黎国贵族向氏长子与曲氏次子代替世子进辛京为质。
第一章·初入辛京·上
“糖糕啊，红糖糕，刚出炉香喷喷的红糖糕啊，尝一尝辛京最有名的卢记糖糕啊……”文渠街是辛京最热闹的街道之一，光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两旁数不清的店面就可一窥大虞王城辛京的繁荣。但是今日比起平常来要更加热闹，文渠街是进辛京的必经之地，今日正是五国质子进辛京的日子。
“我听说陈国的公子三天前就到了，就歇在城外冯掌柜的醉月楼里。”
“你哪儿听说的？我看是冯掌柜爱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是听说最早来的是纪国的公子，他们都是自带过夜的帐篷，就歇在郊外的。”
“你们这些老土，公子们哪能住帐篷，住帐篷的肯定是黎国的质子。”
“对对对，只有黎国的质子不是公子，要住也是他们住帐篷。”
“这辰时都快过了，怎么质子都还不进京啊？”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身着装饰有蓝色松石的战甲的四十八个步兵举着蓝色的旗帜打头阵，后边跟着二十几个骑兵，皆是手握银蓝色长枪面容肃穆。接着就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就连马鞍上都镶嵌着华丽的宝石。马车的四面都站着背着箭筒的弓兵，虽然脸被繁复的头盔遮了大半，还是能看出这些人英武不凡的气质。这辆马车不用说也知道是陈国公子无拙的马车了，这辆车之后又陆续跟着八九辆稍小一些马车，估摸着是一些随行的家奴和侍女。
“那是陈国来的公子？”围观的百姓都伸长着脖子往那马车上瞧，只希望那公子能掀开车帘来让人一睹真容。
“是啊是啊，听说来的是公子无拙。”
“公子无拙？陈侯把次子都送来辛京了？”慌忙将铺子交给伙计看管急急忙忙跑来凑热闹的醉仙楼掌柜有些惊讶。
“京掌柜，你是陈国迁来的，这里有是有什么说法吗？”周围认得京掌柜的人听的他这般惊讶，心中更是八卦。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年陈侯对一位媵妾极为痴情，甚至要将除了夫人以外的三宫世妇全都送还故里，公子无拙听闻此事便屏退左右，带着其余公子和女公子在陈侯席前伺候九日。第十日时，众公子皆向陈侯行礼泣言请随母亲离宫，请陈侯恕不能尽孝之罪。”
“那后来呢？”
“之后陈侯自然是再也不提起这茬了。”京掌柜目光随着马车移动，言语之中全是赞叹，“后来那时公子无拙不过六岁。”
“他们王公贵族小时候受的教导严格，有这些小智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辛京土生土长的大虞人倒是不认为这个陈国公子有什么了不起。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陈国和我们不一样，嫡长子继位的传统岌岌可危，陈侯当时也是嫡长子，但是前面还有两位哥哥，为了继位可是九死一生。”周围的百姓里也有在陈国住过一段时间的辛京人。
“那和公子无拙有什么关系？”
“嗨，这你就不懂了。陈国夫人就生了无拙一位公子，按理说陈国就这么一位嫡子，可他上头还有一位受宠媵妾生下的哥哥。若是将其他世妇全都遣散了，那媵妾不是更得宠，大公子不是更有机会取而代之？”一位拿着扇子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男子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那京掌柜你说的事情可一定是真的，那公子那么小指不定是陈国夫人教他的。”
“保证千真万确，你别看我现在在这儿经商，我舅父当时还是陈国的大官呢。他亲口说的陈侯趁夫人离宫祈福时拟定的诏令，那时候二公子单独在宫里呢。”京掌柜被人质疑了，立马搬出了自己的舅父。
“那公子无拙既是嫡长子，又自小聪慧，怎么被送到辛京来做质子呢？到了这儿可就没办法时刻在陈侯身边更不能和陈国的贵族世家们有所往来……”
“恐怕陈国往后就是这位公子的大哥的天下了。”
那……也未必……京掌柜看着陈国最后一辆马车驶过，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别看那儿了，你看纪国的队伍也来了。”旁边的人扯了一把京掌柜，“纪国可是咱们王后的娘家。”
说话间纪国的队伍就到了眼前，同陈国的制式一样，步兵骑兵和弓兵一样不差，只是衣饰风格不同，比起陈国的精巧繁复，纪国更加简单古朴，就连战甲马车都显得格外大气，颇有上古遗风。
在这之后的宋国比之前面的陈国纪国那是完全不同了，队列中无一人身着战甲，更无步兵弓兵，除了公子的马车之外随行人员皆策马骑行，反倒更让人体会到这宋国公子身边无一庸人。
紧随其后的周国倒也奇特，周国素来不忌女人参政也不忌女子抛头露面，因而周国的队伍里有不少女子。大约因为周国素来盛产美人的缘故，这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子并不显得粗鲁，反倒英气勃发，看得辛京的百姓们心底不住地赞叹周国女子气度非凡。
最后进入辛京的自然是黎国的质子，黎国因为黎侯仅有一个儿子的缘故并未送来公子，而是用两位黎国贵族的儿子来顶替公子妙前来辛京。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能走在各位公子前头的。更因按制这两位贵族之子的马车要比前头的四位公子的小上许多，就显得寒酸一些。
“哎？这怎么还有个小孩子混在里面啊？”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在马车旁边慢悠悠骑着马的孩子。
“对啊，这样子怕是也就十岁，怎么有力气骑马？不过样子倒是挺好，看着白嫩嫩的。”
“没见识，那是黎国向氏的长子，听说四岁就能单手举鼎，八岁就能和他父亲比试骑射了。天生神力，十岁骑个马来辛京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马车里面就是黎国曲氏的次子了？怎么他坐车向氏之子骑马？他们之间还有贵贱？”
“说你没见识，你还没见识上瘾了。那黎国的公子不能来，自然是要让能牵制着黎侯的家族送质子来。黎国文靠曲氏，武靠向氏，他们两家在黎国是除了王室之外最尊贵的两家了，哪来贵贱之分？这向氏之子骑马而来恐怕就是个小孩心性，在马车里坐不住吧。”
等五国的队伍行到内城，所有的骑兵都要下马而行，而到了宫门外，所有的质子又都要下车步行去觐见虞王。能一睹公子们真容的也就只有这时候了，可惜一般人到不了那儿。然而辛京却不会像卢渠街那样只热闹一时，等队伍一离开就恢复平静。辛京内为五国质子们建造的宅院已经落成，待公子们住下后，这辛京又该是另一番热闹的模样，好戏绝不会散场。
第一章 初入辛京 下
“燕子姐姐，你快点，想看的话也就只有这时候能瞄到一眼啦。”扎着宫髻的女孩焦急地呼唤着身后的同伴。
“你急什么，这会儿公子们才刚进宫门呢。”燕子小心地提着裙子防止地上的淤泥沾到裙角上，要是被发现偷溜到这儿就麻烦了。
“我等不及想看看纪国的人了，自从到大虞来侍奉娘娘之后我就没回过纪国了，可想死我了。”
“嘘！来了！”燕子敏捷地拉住还在兴奋中的同伴，躲在了树后面。
每位公子身后都跟着两个提灯的侍女和两位佩刀的侍卫，那侍女侍卫自然都是宫里派过去接公子们的，否则外人自是不可佩刀入宫的。公子们也依旧按着进辛京的次序往前稍快地走着。辛京大的很，等到了内城去沐浴更衣再到进宫面见虞王，一套仪式下来天就迅速地黑了下来。
“燕子姐姐，那个就是我们纪国的公子玄年。”女孩凑在燕子耳边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难掩激动，“是夫人的第三子，在我们纪国有名的很。”
燕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公子身着绣着银线六纹的蓝衣，腰间垂下的羊脂白玉同翠环撞出悦耳的声响，步履间便透出沉稳的气质来，可惜此时天色已晚，看不仔细他的样貌，只瞧见他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挽起，从面部的轮廓看来应是个俊美的男子。
“小点声，别被发现了。”燕子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不会被发现后才又朝那边望去。
“刚刚走在我们公子玄年前面的陈国公子已经走远了，你看到没有呀？”小姑娘的脸大约是被风的，有些红扑扑的，“和我们纪国的公子一样好看呢。”
陈国公子的话燕子到的确是没怎么看清，他们刚靠近时她正准备一个个仔细瞧呢，那丫头就指着她们纪国公子叫她看，害她只记得陈国公子那皎白如月的肤色了。
“你们宋国的公子就在后面呢。”
宋国的公子她其实见过几个的，那时候夫人还不是虞王的夫人，还只是宋候的大女儿时，她见过那位公子的，从小就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待谁都很温和，那时候宋候还经常夸奖公子在文说他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不过她已经离开宋国有五年了，不知宋候是否依旧喜爱这庶出的次子，怎么将他送来了辛京当质子？
“燕子姐，你怎么啦？怎么一直发呆呀？”
“没什么，我听说周国盛产美人，不知道周国的公子是丑是美。”
“那肯定是超美的，周乐公那时候不就是看哪个儿子好看就传位给哪个儿子吗？那周国的公子和女公子们不得越来越好看么？”那丫头听燕子这么一说便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等着周国公子走近。待到人走近了些，她便忍不住在心里狂奔呐喊起来，燕子姐姐没骗我，太美了！
看其他公子时她还有闲心去观察人家的衣着打扮，而周国公子穿的什么衣服，挂着什么样的玉佩她统统都忘掉了，只顾着感慨他的容貌了。这还只是远远望了几眼，看不太清面容的情况呢，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若是近看绝对更美。明明这宫里也有周国来的夫人，怎么就没有这位公子这么美呢？甚至容貌在三位夫人中可以算是排在末位了。大概和这位公子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吧。
“怎么？看傻了？”燕子瞧着这丫头一眼不眨的看着周国公子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别看了，黎国的那两位公子就快过来了。”
正说着就听到环佩叮当的声音，吓得燕子立马息了声。
她这两天听了宫里很多版本的传闻，拼拼凑凑大约知道了来辛京的是黎国大将军才刚满十岁的长子和黎国卿大夫曲氏的次子。这么看来，身形小一些大概就是那少将军，更高一些的就是传闻中可称天才的曲家次子顾。哎……封地靠蛮夷近了些到底还是让黎国人举止和打扮染上些蛮夷气息，还好那孩子生的俊俏还带着稚气反倒显得可爱。奇的是那曲氏世子的略带蛮夷气息的打扮和走姿居然也不显粗鄙，难道是因为他身材好？
“燕子姐姐，公子们都走远啦，我们也回去吧，等下她们发现我们来这儿就麻烦了。”
燕子转身再次看了一眼已经陆续上完灯的宫殿，整个大虞的未来都在那里。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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