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是我房子装修请的设计师。去年他和蔡一起，预约前来与我们洽谈装修事宜。
他属于日本式的矮小精悍的个子，他分享设计方案时眼睛里有光，唾沫星子也会飞出，他的激情会感染到周边的人，一起带入他画的镜子中。
我第一次见面就被陶醉，臣服他的设计，他大胆的设计中贴合了业主的需求，最大化房子的优势，规避不合理设计之处。在没有看他工地，没有检查他公司履历的情况下我们签了合同。
最开始的装修势于破竹，一两天功夫内部结构被敲的片甲不留。我们开始憧憬房子装好后入住的美景，那是他用语言画出的蓝图。
钢构部分完成，接下来是内部装修，木工泥工油漆工，开始交叉施工，也开始了有史以来最乱的工地。
他不再到场，电话遥控，缺乏主动思维的工人依葫芦画瓢，却把瓢画成葫芦，不断纠错，费用累加，最后工地到处都是尺寸不合适而锯下的门头，木头在反复修正中直接弃工具不干，加上年底，大家都在工钱疫情中乱了方寸。
程总很少来，说是油费，时间太宝贵，来了，依然在被业主怒骂中，笑不还嘴，然后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语言加上文字，让我们几近崩溃的心情又重复燃。
他总能让我们相信，一切都会转机，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他对于材料精确估算让专业人士都不及。即使看到工地一地鸡毛，依然相信他的统领能力，再次把权与钱交付他人。
很多次后，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们总会再次相信他？在玩失踪，不接电话，工人投诉诸多前提下，我们依然没有放弃合作关系。是什么让这一切继续维持发生？
在看乔布斯自传才明白他身上有一种扭曲现实的能力，他的激情会感染到身边的人，从而相信不可能完成的现实。
比如他成功把厨房移到了湖边，把一楼做成七米的跳空，至于其中花费的心血精力也弥足珍贵。他做成了别人认为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成功地让人信服他，从而事成。
然而他性格上的缺陷也日渐突出，他会在受了委屈是哭泣，并且拒绝接电话，不到现场。他一方面给人画饼，一方面让人抓狂。
他的激情是间歇性的，不能持久，所以导致去年的装修工程终因资金超过合同金额，宣布亏本而彻底失踪，最后的部分全部由我自己接手，装修剩余的部分。
今年九月的一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回访，看看有哪些没有装修到位的部分。我的失望经历岁月的洗礼已经沉淀，变成冷笑。
没有人知道吗最后的日子的艰辛，每天驱车往返100公里，处理留下的乱摊子。任何人都可以弃手而走，而我不能，我选择了这里，也只能忍受这份艰苦。
那个冬天异常寒冷，梅花香遍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我，在那个冬天左手手臂几近瘫痪。
他说要来现场看下，我说好啊，你亲手设计的房子，还没有看下最后成品效果。我们约好了明天见面。
第二天我买了些菜，洗多了米，而他没来，也没有电话，而我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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