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一年
何嘉懿从小和父母生活在江崖城的桐平县里,家里每年都靠着种植高粱为生。平时她就待在家里给父母准备饭菜,等到秋收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去地里干活。虽然她的厨艺不是很好,但是日常吃的饭菜还算可以,所以会做的就那么几样,家里的饭菜显得很单调。
好景不长,军阀乱世,家里的土地抢的被抢,占的被占。可何嘉懿偏偏这时考上了绍定城的绍定大学堂,何父二话不说要她去上学,把家里的大宅子卖掉了给她上交了学费。
何嘉懿觉得很对不起家里,但是拗不过父亲,踏上了求学之路,她心里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将来在大城市里谋得一份工作来补贴家用,养活父母。
第二天,何嘉懿背着大包小包只身来到了江崖城。她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好姐妹乔梓云。但是江崖城也不小,她走了半路就找不到方向了,只好又回去车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把身上最后一个大洋花掉了。
“怎么才来……我在这里都快风干成小鱼干了!”
何嘉懿没好气的对乔梓云说。
“别生气,路上去给你买糖人了,排队有些耽误了。”
乔梓云把圆鼓鼓的糖人递给何嘉懿,终于看到了她眉头舒展了。她的脸小小的,乔梓云双手一捧就都盖住了,那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可人。
如果乔梓云时常想着要是自己个男孩子,绝对就想要将她娶回家,藏起来了。
何嘉懿和乔梓云手挽着手上了车,向汽车走去。
乔梓云一身浅蓝色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完美的修饰,胸前绣着两朵浅粉色芍药花,她肤色本来就白,衬得她更白白净净的,双眉修长,水灵灵的眼睛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有亲切感,而且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因为何嘉懿比乔梓云少高一些,而且她素来穿的都是素色的长袍。要不是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那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小夫妻一样亲昵。
乔梓云算是摸清了她的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糖人解决不了的。
乔家是他们江崖城的第一富商,她家以前和何嘉懿家里一样都是种植高粱为生的,后来乔梓云的父亲得了一个酿酒的配方,从此乔家开始兴起。
清淮酒不同于其他的酒,虽度数不高,但味道醇厚,还有淡淡的香气,而且入口甜丝丝的,一点都不会觉得烧喉咙。
所以一经推出就收到了热烈的追捧,现在其他城市也会从江崖城买进,乔家的生意开始越做越大,直至成为第一富商,早已不再亲自种植高粱。
何嘉懿家里的高粱,大部分也都是卖给了乔博,也就是乔梓云的父亲。
乔梓云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大小姐脾气,在城中是人人尊敬的乔大小姐。所以刚才她说的自己去排队买糖人的事情何嘉懿才不会信,问也白问,她这个闷葫芦也问不出来个一二三来,而且有糖人吃就都好说!
到了乔府,何嘉懿首先去拜访了乔先生和乔夫人。
说完,张妈带着乔梓云和何嘉懿上楼去了房间。
“小懿,你晚上来和我一起睡吧!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有好多话要想和你说!”
乔梓云回头对何嘉懿说。
“好!我先去收拾一下,晚饭前去找你啊!”说着还回头挑了个眉。
晚上何嘉懿去乔梓云房间找她,“梓云,你睡了吗?”
“没呢,你快进来吧!”
乔梓云应到。
“梓云,这些书还给你,多谢你这些年一直帮我,要是没有这些书,我也考不上学堂。”
何嘉懿把一摞书放在旁边。
“没事,我主要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上学!”
乔梓云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她刚洗了澡,换了一个宽松的长裙,头发还有些湿,软软的贴在脸上,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何嘉懿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能和乔梓云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成为好姐妹,而且她还对自己这么好!
“我才要谢谢你呢,”乔梓云说着撩起了裙子,露出来大腿上那个疤痕,“要不是你拼命把我从水里拉出来,我早就淹死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何嘉懿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道也不浅的疤……
七年前,乔梓云还和何嘉懿一样,天天下地和父母一起干活,在回去路上她走得有些慢,父母越走越远,她有些害怕,想快些跟上,因为太着急了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失足掉进了旁边的潍河。她不会游泳,只能拼命叫喊着救命,在旁边干活的何嘉懿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她,心里一急,直接也往河里走,直到水漫到胸口处才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游泳。不过还好手里还攥着镰刀,就直接把镰刀伸向乔梓云。她怕刀刃划破乔梓云的手,便将刀片这一段朝向自己,握了一下割的肉生疼……但是看到乔梓云一直在拼命挣扎着,就胡乱拔了点旁边的草垫了垫,然后拼命把她拉上来,镰刀也还是割伤了何嘉懿的手掌,草都染成了猩红色。
可能河边有比较尖锐的石头,情况紧急她们两个也没有注意到,上了岸才发现乔梓云大腿上有一个很深的划口,回头去看血把周边的水都染红了。这时候乔梓云才突然感觉到了疼,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两个人掺扶着往回走,路上的时候乔梓云的伤口裂开的更大了,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何嘉懿把衣服撕开了几个布条,因为力气太小了,所以布条撕的都是一小段一小段,最后一个袖子都快撕完了才终于撕下来一个合适的长度。她拿着布条对乔梓云说:“我看我爹手流血了就会缠一个布条止血,所以我给你也缠一个布条,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乔梓云看到她一只胳膊有袖子,一只胳膊的袖子撕的稀碎,发出来一声轻笑,浅浅的梨涡特别好看。
那是乔梓云和何嘉懿第一次相见,何嘉懿的衣服因为刚从河里出来,都湿透了,上边的尘土加上水就像掉进泥潭里一样。脸上都是汗水,因为一直在地里干活,脸上的尘土和汗水被她用手抹的一片一片的,像是很久没洗脸了一样。但是她的眼睛仍然灵动有神,像是清晨的小鹿。
乔梓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衣服上都是血迹,尤其是腿上。浑身湿透,两个人都像是刚从泥里爬出来的一样。乔梓云眼泪汪汪的,眼睛红的像是一直兔子。
乔梓云小时候不善言辞,别人问她话,她总是害羞的躲开或者跑掉,但是这时她却抬手给何嘉懿擦了擦脸,说“你的手也流血了,要不用剩下的布条绑一下吧。”
这是乔梓云和何嘉懿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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