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晚上,他们宿在了山边上的一处新建的县城里,接受了当地的一个公子哥的宴请。此人不入政途,却是当地有名的金矿矿主,资产过亿,与游昆有过几年不错的交往。当地人好酒如命,几个人被陪的大醉铭丁,连人家安排的娱乐活动都没能参加。以至第二天,大家勉强吃过了早餐,又补了一上午的觉,重新上路,还觉得头重脚轻,浑身的不舒服。
一离开送行的几位朋友的视线,游昆丧气地骂说:“咱们大家昨天是贪杯误色,留下大遗憾了。”韩伟说:“有啥遗憾,还值你大喊二叫。”游昆说:“本来,那小子给哥们安排了好事情,结果,咱们喝的全误了。”康权说:“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的。”姜常戳穿了游昆的话,说:“他不是为咱们遗憾,是为他自己。”跟着故意刺激说:“人家给游昆安排的那个女的,我见了,真漂亮,白净的就跟个洋娃娃一样。我看,可能是个俄罗斯的混血儿。”游昆说:“姜常,你小子不要再刺我了。小心我现在就把车开回去。”姜常说:“行呀,我没意见。”倪鹏说:“行了,真要是回去,那不丢死人了。”
接下来,哥几个一行爬了二郎山,又登上了高厥塞,还到山后的大戈壁上发了一回疯,再绕回山前的县城里,一个个累的人仰马翻,连吃饭都没劲了。
住了宾馆后,姜常问说:“游昆,现在有个十八的等你,去不去?”游昆爬在床上说:“就是七仙女下凡,我也没劲了。”孟达的精神劲好,说:“这才多大点强度,游神仙你倒不行了,可想你的体能,需要抓紧时间锻炼了。”康权也说:“到咱们这把年纪,不锻炼是不行了。”倪鹏说:“还是孟达,人家驴行天下,就是不一样。”孟达说:“老大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倪鹏躺倒在床上说:“拿你说例子呢。”姜常说:“今天的累,主要是爬那山,说实话,当时我两股战战,差点坚持不下来了。”转过身看着韩伟又说:“这个家伙,瘦瘦的,体能真行。”游昆说:“人家老婆给保养的好,半年也不让碰一下,自然体能好了。”韩伟没吱声,把一个枕头凌空抛了过来。
到了扇形的东部区域,庙就多了,一会儿在山里,一会儿在平原上,哥几个反正有车,七拐八绕,都给拜访了一遍。孟达好象回家一样,到处都有认识的人,有的是活佛,有的是喇嘛。在一处大一点的庙里参观要收费,不知他怎么就认识庙里的书记,还跟人家拍肩搭背,几句话后领了大家顺利进去,还吃了一顿庙里的斋饭。孟达在游昆眼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又互不服气,两个人直掐了一路。
等来到了西远地界内那一线保存最好的、弯弯绕绕、时断时续的汉长城,大家已经不像头一天看到鸡鹿塞时那般激动,一个个步伐懒散,肌肉松驰,脚步拖踏,走路都不利落了。
康权为此趟出行,和妻子陶玉生了点小气,出来三天了,他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给妻子打手机也不接,这让他心里有点忐忑。姜常的单位打来电话,让他回去,说有重要采访任务。倪鹏的公司也有电话来,说是有事要开会研究。一时,大家伙生了归心,又不甘心余下的几处地方,就这般快要到了,却被放弃。
游昆骂骂咧咧说:“看看,要是出远门去游,我看你们一个个怎么往回赶。在家门口,就有这些麻烦事。”孟达说:“不理他们,继续前进,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目的地不掉头。”韩伟的游兴不减,嚷着说:“什么叫功败垂成,现在掉头就是。”倪鹏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走吧,只是咱们赶得快点。明天,一定要回去。”姜常也只好屈从。康权的理由更不足以道,也难以启齿。
有紧有驰的节奏被打乱了,到了第三天傍晚时分,哥几个来到了西远市最东头的一个县城,登记好了一家宾馆,按游昆的安排准备到外面去吃饭泡脚。刚刚出到街头,就听见一片吵闹之声,还围着一大圈人。游昆挤过去看热闹,发现有两个男青年,正对一个女的拳脚相加,嘴里表子长表子短地骂着。
游昆最看不得男人打女人,当时就不平地说:“嗨,嗨,有话为什么不好好说,两个爷们打一女人,算什么本事啊。”两个男青年正在火头上,一个冲着游昆骂说:“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想管闲事找抽啊!”游昆脸腾一下黑了,回骂说:“驴日的货,咋这么不识好呆。”这一骂,双方接上了火。两青年放了那女的,双双向游昆冲了上来,吓得围观之人呼啦 一下躲出一个圈来。游昆不甘示弱,拉开了架式。孟达冲上来诈唬说:“嗨嗨,想打架,也不看看爷们是谁?”两青年骂说:“操你妈,爷管你们是谁,在这里还敢管闲事,找死。”康权、倪鹏和韩伟也挺身而出,两个年轻人一看,有点胆怯了。
架没打起来,两青年虚张声势,开车走了,说是等一会回来算账。游昆扶起那女的,却问不出情况,只是一个劲抽抽噎噎的哭。旁边有看热闹的人起哄,绕口令一样说女的是干哪个的,男子是管那个的。说干那个的不给管那个的交那个钱,管那个的就打干那个的。这一说惹起哄的一片笑声。有好心的老者提醒游昆,说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那些人可是这镇子上的黑社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孟达常在外边跑,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把那女的扶起来打发走,哥几个一时紧张地回到宾馆,匆匆退了住宿手续,饭也没吃,在夜色漫天而来之时,溜出了这座原本还想好好放松一下的县城。这一出节外生枝,让他们放弃了第二天继续旅游的计划,开车在浓浓的夜色里,向着二百多公里外的西远市赶了回去。
路上,倪鹏开玩笑说:“游昆,这可是你自己惹下的事,不回去也不行了。这你不能怨我们啊。”游昆猛地一刹车,几个人被贯性甩得直嚷嚷。游昆停住车,嘴里叨了一根烟,恨恨地说:“妈的,遇这么个事。不想回去了,咱们还回那家旅馆。我不信,就会一会黑社会,看他们是些什么东西。”孟达说:“你小子快不要神经病,惹事时你咋就没想一想后果呢。”游昆说:“想个求,我这一辈子最恨男人打女人,当时没上手,就够宽容那两个小子了。”姜常说:“想不到我们游神仙,还是怜香惜玉的主儿。”游昆说:“我一直都有一种认为,女人都是神圣的,只允许被爱,绝不能去玷污,更别说打了。”孟达挖苦说:“快不要表功了。你敢说,从来就没打过你老婆?”游昆说:“这你说对了,我没动过他一个指头。”韩伟说:“所以才把她惯得没个样子,在那次聚会时,啥话都敢说。”这让康权和倪鹏哈哈的笑了。
游昆不开车,韩伟就接了班,他开得比较慢,大家伙也不着急,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扯西,在玩笑声中,时间过得很快,游昆的英雄救美渐渐的被正面化了。
孟达说:“咱们有点太紧张了,一听就溜,连那个女的姓啥名谁也没问。让咱们的游神仙的壮举,没了个来回气。太遗憾了。”姜常说:“我还没看清楚,那女的长得怎么样?”康权说:“不错,哭得有种雨中的秋菊之美。”游昆乐呵呵地说:“让你们这一说,我也后悔了,当时要是把她接到车上来,那就有意思了。”韩伟鄙夷地说:“一夸你就喘。要是真那样,就是包藏祸心。”游昆说:“你个二把刀,开车还敢说话,专你的心吧。”韩伟说:“放心吧,大不了同归于尽。”孟达呸地唾了一口说:“开车人嘴不能这么臭。”韩伟也“呸、呸”的唾了两声。
游昆跟着追问说:“刚才我交待自己从不打女人,现在,你们说,谁没打过自己的老婆?”大家没人言语,游昆说:“姜常,你小子就不要说了。”姜常嘿嘿偏要说:“你说,被老婆打算不算?”游昆说:“也算。不过穿上裤子过河,要衣实求实。”倪鹏说:“我打过,不过是在年轻的时候。”游昆说:“那现在为啥不打了?”倪鹏说:“现在没哪火气,也懒的动手了。”孟达说:“我打女人都手痒痒了,可惜现在没对手。”剩下康权迟迟不说话。游昆说:“其实,我最想问的就是康权,你就老实交待吧。”康权吭了一声说:“有时候生起气来也想打,就是舍不得。”韩伟接话说:“我也是。唉,一辈子就一个老婆,要是两个,也许就非打不行了。”游昆骂说:“奸,这不是废话吗。”
远远的西远城的城市之光出现了,无数的灯盏,无数在光晕中虚起来的高楼的影子,不知哪家工场腾起的白色的水汽,还有火车的汽笛,几处工地上巨大的震动声,乱无韵律地一起闹腾出一片响动。这响动就是西远城的市声,巨大而又杂乱而又日夜不息。据统计,四十多万西远人就生活在其中。
孟达说:“咱们的城市,这两年建设的确实很快,晚上的灯光多好看。”倪鹏说:“咱们这是深夜归来,白天,除了乱糟糟,还是乱糟糟,还不如咱们小时候那种宁静好呢。”说起了儿时,康权说:“这么多年一晃就过去了,这一回玩的很开心,有种大家小时候在一起的感觉。”游昆说:“那过两天,咱们再出去一趟。”姜常说:“我们不比你,还有好多的事要做呢。”游昆说:“就你们事多,好象我是个闲驴一样。”孟达说:“差不多。”游昆怅然地自语说:“我也闲不了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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