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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坟前一棵树

散文:坟前一棵树

作者: 读秒 | 来源:发表于2020-09-29 16:08 被阅读0次

    看书时偶有所得:桂花树、石榴树、银杏树是三棵宝树,最适合居家门前栽种了。因为它们分别代表着福祥、子孙、财富。

    当时想:我与银杏树,很早以前就有满满的交情了。另外那两棵树,没见过也就罢了,像这么熟悉的老朋友,我却对它什么也不知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我便有意识地查找它的资料,果然又有了收获:银杏有进宅满地财之说。其大意是,银杏树名字里带“银”,象征着银钱多多;银杏落叶黄如金,象征着金落满堂;银杏树又被称为 “公孙树”,象征着人丁兴旺……

    因此,我写这篇散文的用意也就很明显了:一则怀念小时候与它相处的那些日子,二则以弥补把它忘却的遗憾,释放出一点我的小小善意。

    ※      ※

    在我还没出生之前,我们家的自留地里,就有了一棵银杏树。也许,更准确的说那还不叫树,仅是一株树的苗儿,以致后来我记事时,能记起它的也只有细长的身高,并不粗壮的腰杆随风晃动。它常常被任性的我,拉弯过来,以摘那泛青的绿叶。

    那生时的绿叶、以及熟了的黄叶,有扇把有扇形,很像我们夏天用过的蒲扇,我从树上摘它,以及妹妹们在地上捡它,其目的都是缘于对它的喜欢。那青的黄的厚厚的一叠叠,我们用它办过“酒席”。它在我们那还不成熟的小脑袋里,既是碟子里的菜,又是盛菜的碗碟,每每都能满足我们的心愿。

    它那快速上窜的长势,是超过了我的长势的。没几年时间,我的力气就把它拉不过来了。在我还没学会爬树之前,我只能等到季节到来时,捡它自然掉地的黄叶了。面对树上青绿的叶片,我呆却在它的底下,久久地望着。

    它从一株苗儿,到长成了一棵树,没用几年的功夫就完成了,而我的童年,从呱呱落地到长成少年,持续的时间却很长。

    也许在那个贫穷的岁月里,嘴上始终没吃的、肚子始终闹着饥荒,我的个子不往高里长,也不朝横向去发展,是情有可原的。那它仍然长高的动力,又是什么呢?

    它所在的位置,其实很不适合生长。在我们的自留地里,不规则地划出了一个“小岛”,虽然没纳入我们家自留地的面积,却常常为我们的耕种增加了麻烦。它长在两个坟地的中间,四周是贫瘠的红石谷子土,更主要的是,离它约莫三四尺远的地方,就是一道红石谷子土的山壁,上面是长满柴草的山坡。

    那两座老坟,仅是个坟的模样而已。离我们的老屋只有三四十米远。连父母都不知道那坟里埋的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我们家族的坟林。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带我去土门崖下的“弯弯坟林”里撸坟烧纸。家族坟林“字库”里的那副 “文风生贵子,库内藏黄金” 的对联,父亲让我熟记于心。我早就把它背得滚瓜烂熟了。

    虽然从没有人来此撸过坟,我们还是不能干脆抄了人家的祖坟,父母亲尽管想好好利用那两座坟的土地搞些种植,最后也只能在坟地的周围小打小闹种些豌豆黄豆什么的,但收成也不多。

    其实,银杏树在哪儿起的破坏性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就亲眼见过,每年的春天,那棵银杏树根部的周围,发了很多小苗儿,每年,母亲都把它砍去。但它的根窜进了我们的园子里,它的枝叶歇了我们的菜地。

    见此情景,我便有些不解地问婆婆,干吗要把那些小苗儿都砍去呢?哪棵树不是从小苗儿长大的?

    婆婆便笑着告诉我,现在那棵已经长大的银杏树,它的祖先以前就是一棵大银杏树,因为歇庄稼地而砍了,它呀,成了打不死的程咬金!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婆婆又补充道,这棵银杏树小的时候也被砍过,只不过它生命力旺盛,越砍越发,后来干脆不砍了,索性让它长,它就长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知道这些以后,我有些可怜起这棵银杏树经历过的沧桑来了。以前,当我不能摘下它的青叶时,还用竹杆去打过呢,当看到叶片纷纷掉落,就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后来我就再也不做这些无聊的事了。

    ※      ※

    也许是它格外珍惜自己存在的机会,也许是它明白必须不停的生长,才能免遭普通小树随意被人砍倒的命运,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它就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婆婆曾经说过,欺老莫欺少,长大吓一跳,从树身上,我相信了这句话。

    尽管落地在山凹里,它的高度却超过了长在高处的那些树们一大截。父亲不无感慨地说,我记得有几棵柏树,几乎与它同龄,它们的直径和高度,都远远落后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它的喜欢程度由最小时候的单纯喜欢,到后来利用它为我服务。秋天叶儿黄了,我穿针引线把片片金黄做成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取名“黄金帽”,心里便有了它是给我带来好运的感觉。另外,我还把它作为书签,放在我白纸黑字的书页里,其他同学也这样仿效过。

    我做的黄金帽,在班上成了香饽饽。我还用它卖过钱呢!

    因为,在我们那方圆好几十公里范围内,都没有第二棵银杏树正长着的。至于它是怎样来到我们家附近生根的,无人知道,也无据可查了。

    ※      ※

    在我还小的时候,发生过这样一件事,至今我对它仍有记忆。一岁多的翠萍小妹生病死了,她真正占用这名字的时间不到十二个月。这不吉利的名字,后来好象在我们那里,也没人再用了。她就葬在银杏树下两座老坟的中间,父母亲一厢情愿地觉得旁边有两个老人照顾,她定不会孤单。

    当初,并没打算要给它立个坟头,还是怜悯起了作用。只隆起了一座小坟,算是简单的做了一个标记。由于过于懵懂,当在银杏树下捡银杏叶,包括我爬上高高的树杆,去摘银杏果时,都没人想那么多。坟形被我们破坏了。

    后来,父母知道了,有些伤感。父亲一个劲儿地要求我们别再去踩那座小坟了,母亲却背过身去流眼泪……最小的一个妹妹问:那里是什么?

    他们不肯告诉我们答案。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桩怪事,很可能我们对坟里的秘密,还会一无所知。

    老房子光线一直暗淡,婆婆像往常一样,要去小屋一角的黄桶里舀糠喂猪。她端起黄桶上面盖着的簸箕,感觉并不像往常那样轻飘飘的,她凝心去摸。天,那里一条很大的菜花蛇盘成圈,在睡觉……

    随即,那条被惊醒的菜花蛇夺命而逃,父亲追上去,蛇很快消失在银杏树下的坟地里……

    过了一段时间,银杏树上的喜雀窝里掉下了喜雀的羽毛。

    我们由此判断,那条进家的菜花蛇的巢穴是在坟地里,直到有一年的深秋,百草枯萎,母亲在坟上割南瓜藤,看到了坟里的一个大洞,蛇在那儿褪了皮……我们的判断才得到证实。

    后来,我们几乎不大爱到银杏树下,去捡拾金黄的银杏果、银杏叶了。掏出银杏果的核,用银杏果吹口哨,好象也不像原来那样感兴趣了,我觉得这其中的原因不单单与蛇有关。我们都大了,已经过了对一切感兴趣的年龄,也许这才是主因呢!

    但蛇的岀现,父母便有了唯心的想法,家蛇是翠萍变的,她还想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于是,父母便心领神会地告诉我们,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打家蛇,也不要赶走它。

    父母重新给翠萍撸了坟,他们也不再掩饰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们那坟里埋着的亲情!

    当我们决心友好地对待可能再次出现的蛇时,它从此就没再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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