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熟悉而又陌生了许多的电话接入,我操起了业已生疏的土白话与旧友畅聊。
记忆又被拉回了十年前,那时刚完成毕业实习正式入职,某天随公司的一辆吉普奔袭了4、5个小时后,把我撂到了一个叫浦北的小县城。自此,在一个我从来不曾关注过的地名、在广西交通图上翻找了好久才大概定位的小县城里,开始了我的初职生活,也开启了一段别样的方言学习经历。
短暂安顿,前任同事给了我一堆图纸和一页电话通讯录就匆匆离职了,这意味着人生地不熟的我要独自找到并管理责任区里分布在几个乡镇的一万余亩林区。求职不易,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对接我管区的第一位承包商姓刘,烟熏的黄牙一脸憨笑,“国语我识听吾识讲...”,他讲了几句国语自己都说得乐起来,反复问我听明咪?原来这相对闭琐的小城,中小学的教学都还用国语+方言(土白话)的结合,上点年纪的老者大多不会讲国语。而这方言与粤语似象非象,听得我愁容满脸,这可怎么混呐。“以后你照我刘巴,我照你陆仔!”刘老板豪爽实在,我先跟他熟悉环境吧。
同事都有自己的分管业务区,每天早晨我独自骑着配发的嘉陵90摩托扬起一道尘烟,开始了例行外业巡查。林区偏远无人,借着识地形图辨向的看家本领自然也能很快定位找到林区,也不需与什么人打交道。可午间吃饭是个问题,出门下乡你不能老啃包子馒头吧,且公司领导一再强调的要与林区周边社区村屯构建和诣关系的指示精神还是要落实的。
先前往刘老板家吧,因不确认他讲的村庄位置是“张家”还是“樟家”,问过了几条村终在一个热心的红领巾帮助下寻到了刘巴家。
简单家晏,与家里老人是没办法交流的,老人讲的我一句听不懂,我只回应礼貌的微笑。家中小女儿热情充当了翻译,这样我就与刘巴进行了场奇幻的业务交流,感觉自己堕入了国家元首的级别。由此,我知道了“识反(吃饭)”、我黑公师隔陆仔(我是公司的小陆)“去你屋启饮久”等日常用语,算是入了门可以混上饭吃。回程的路上自己照着刘老板的腔调反复念叨,感觉自己发音奇准,看来当年英语58分的成绩也不是浪得虚名的,顿感自信。
街角的水果摊家的女孩漂亮,周末才回。自从有了上次与摊主老板娘讲半天还不知道多少钱,最后只能拿纸写上价钱的难堪经历后,每到周末我才会去买水果,那时女孩多半会在。
有了动力的语言学习自然进步飞快,与姑娘亲切热情友好的交流中,我不仅要到了女孩的通讯,也知道了“几钱根?”(多少钱一斤)、“优会嘀打吾打.....”(优惠点得不得?)及“你好亮女哟”“顶你个肺啊!”等文明礼貌用语,自此上街购物与小贩杀价也能来上两句。
电脑里的歌曲也清掉了国语精选,学友哥、华仔只选听粤语版,洗澡间里喊起《冷雨夜》也很是切合。自造的语境对土白话修练效果显著,到浦北工作3个月后,我基本能应付日常交流,由此带来的工作便利也是大大惊喜。
浦北小江镇上陆姓的家族人口多、势力挺大。我管区的几个地方时有不法份子偷盗木材,日常管理费劲。自打我操起口音极正的土白话与之交涉,对方多半以为我是镇上陆家村的土族满满地恭让;偶尔有说漏嘴的几句,我也能以自幼在外求学乡音生疏搪塞过去,管区生产环境自然太平了许多。之后与乡镇政、林业部门的业务往来,我一口本地话顿然让对方刮目,“各只衰仔得力喔”业务办理也自然顺畅。
浦北一呆四年,由一个陌生的外地人慢慢熟悉了那里的山山水水,结实了一群朋友,见证了自己一段成长。迁徙的时代,不仅仅是熟悉当地的环境、适应那里的饮食才叫融入,我觉得更具带入感的还是那里的方言乡音,那层厚重的乡土气息。
回顾自己学习那门完全陌生的方言时,与其说是工作所迫、其实更只是放胆尝试。由此,我也想到了自己重推捡起来的英语学习了。原来自己一直自信的学习技能并没有把它套用到英语学习上呀。张开自己的口、说出自己的声音,在交流中得到反馈、修正也就学到了。我们有时候只是太过于看重自己的面子而碍于开口,语言的学习是为了用,对话交流也是为了更好的学,希望自己也能快速的进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