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十五天
因为疫情,住的地方是封控区,回不去,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今天隔壁床来了第四波病人。
4月29日凌晨两点,见红严重,连续几个晚上都见红,这个晚上特别红,且两滴,吓得我w深夜发信息给老公,又在姐妹群里问要不要去医院,过了十几分钟没有回复,这么晚,大家都睡觉了,我想想还是再等等,又给之前做产检的陈医生发了消息,再把手机静音了,继续睡觉。过了两小时,憋尿睡醒,打开手机一看,老大萍萍轮番电话微信轰炸,我简单回复了没有去医院,起床上厕所,发现更严重了,听到陈医生的回复,如果严重就打我电话什么的。
我一个一个数字拨打着,电话声响起,几十秒的滴滴声变得特别漫长,我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医生和我说,不行,你准备一下医院吧。得知就我一个人,安排了救护车过来接我。
重男轻女的婆婆
第一个床友,是4月29日凌晨五点顺产,一个女孩,第二胎,陪床的是产妇的婆婆。她的婆婆看起来很时尚,顶着一头波浪卷,手戴金手镯,颈绕金项链,七分长的碎花裙,低跟鞋走起路来咯哒咯哒响,说话泼辣流利,……产妇自己不怎么说话,近视让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只知道胖。明显看是婆婆强,儿媳弱。产妇婆婆和打电话过来问候的亲戚朋友说得最多的就是感谢老天保佑,顺产,倒是对女婴有点想法,和其女儿说了心里话,“第二胎哦,又是女孩,还不知道第三胎怎么样。”婆婆充满忧虑地说着。其女儿怼着,“别这样说,女孩男孩都一样,嫂嫂也不想生女儿啊。”婆婆骂骂咧咧的说,“怎么一样啊,生女儿和你一样一年到头不着家啊,生儿子好歹在家呢。”其女儿也不耐烦了,“别说多了,生都生了,好好照顾嫂嫂就是。”然后就听到嘟的一声,电话挂了。
确实没看到婆婆因为儿媳生产而开心,对小孩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小孩哭闹,哭久了就边拍手边骂人,产妇一声不吭,起身亲拍几下,小孩慢慢安静了下来。
顺产恢复很快,当天下午就下床了,端脸盆,晾衣服,拿东西……很多事都自己做,也不说疼什么的……也许产妇也看出了婆婆的不开心。重男轻女的观念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羡鸳鸯不羡仙
5月1日,第二个床友来了,是工业园区的一对年轻夫妻,外地人,来万年工作已经五六年了。第一胎,顺产,女孩。小孩爸爸的手法很熟练,一点也不像第一次当爸爸的人。本来婆婆和女孩妈妈都要过来陪护的,也是因为疫情,过不来,导致是新手爸爸陪护。宝宝爸爸不紧不慢,宝宝妈妈也轻声轻语交代着,很快下床帮忙一起看着宝宝。大包小包的行李,水果,茶杯,洗漱用品,小孩用品,密码箱,几个袋子……东西备的很足。抱宝宝,喂奶,换衣服……和宝宝有关的都是孩子爸爸做,没有新手爸爸的那种胆怯和手足无措,一点也没有给刚生产的宝妈带去焦虑和担心。孩子妈妈也是很温柔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出院,联系谁,怎么出院……两个人商量着来,很和谐的画面,令人羡慕。他们沉浸在第一次当爸妈的喜悦当中,和我们很少交流,只有在二姐帮忙后,问我们吃不吃水果,表示感谢。不是多事的人,只做好自己。新手爸爸抱着宝宝坐在产妇床旁边,眼里充满温柔,手轻盈的拍打着,产妇虚弱的看着,也微微笑着,宝宝咿咿呀呀着,这种画面,让人不禁想起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一和第二个床友都是顺产,住了两三天就出院了,了解的不多。
一波三折迎幸福
5月4日,来了第三个床友,这个相处时间最长,剖腹产,男孩,陪床居然是产妇的婶婶,说是婆婆年纪大了,来不了。产妇老公在上海,做石匠的,已经停工两个多月了,现在生孩子也没办法在身边,是一种遗憾,更是一种痛苦,特别是在孩子出生第三天就要转去南昌治疗的情况下,夫妻二人双双把泪下。产妇是1988年的,和她现在老公是二婚,20岁就嫁人生子,之前已经有一儿一女,离婚后带着女儿嫁给了现在的老公。产妇现在的老公据说是因为她婆婆难说话,无人做媒,多次被他人从中作梗使坏,说该男子家里父母难缠,不好相处,嫁过去没有好日子过。其父母也不知好歹,对儿子的几任对象各种挑剔,无一成功,三十多岁还是单身。据产妇与婶婶交流中得知,有现在的结果,还是孩子爸爸争取来的,一眼就相中了,和父母据理力争,除了她,谁都不要,宁愿单身一辈子,父母拗不过,只能答应。也是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了。产妇离婚前已经做了结扎手术,再婚要小孩,就得接输卵管,看在老公对她是真的关心和爱护,产妇决定就算接输卵管也要为老公生个一儿半女,可惜,男的居然查出不能生育的能力,真是一波三折,咬咬牙做了人工授精,才有了现在的宝宝。宝宝并没有到预产期,突然肚子疼,有着两胎生育经验的产妇,观察了几个小时,发现不对劲,打了120来了医院,并带了老公婶婶来陪护。产妇和二姐聊天的过程中,表现的非常淡定和经验十足,以至于二姐想提醒细节,都咽了下去,既然对方懂,就没必要去提醒,显得多管闲事。又不是之前的新手爸爸,二姐还去帮忙穿衣服。
剖腹产太痛了,看得出来,霸气外露强悍的产妇也疼的嘶嘶叫。这个婶婶显得十分生疏,好像没有照顾过产妇和婴儿。这个宝宝也闹腾的很,一整晚的哭,陪护的婶婶不是泡奶粉就是喂奶就是抱着,不敢怠慢,可谓是尽心尽力。但生疏的手法和知识的欠缺还是让宝宝受了苦,在第三天的一个早上,我都穿起棉外套,陪护婶婶居然给宝宝擦拭,全身换衣,稚嫩的皮肤就这样裸露在温度低的空气里,关键宝宝还没有垫在暖和的被子上……没过一会儿,护士医生相继过来查看,看到宝宝脸色不对。医生发现问题所在,是冷到了。责备大人不应该全身换,换一下裤子就可以,宝宝是早产儿,要十分小心,多靠近大人,感受大人的温度。喂了点热水,就让产妇侧躺抱着宝宝。没一会儿,护士来了,说打两针。两针打完好像脸色没有那么铁青了,有点淡黄色,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二十分钟过去,一护士匆匆忙忙过来,说要抱小孩去保温箱,陪护婶婶拿着小孩风衣紧跟其后。半小时过去了,陪护婶婶手脚打颤着回来带着哭腔与产妇说,快起来,叫签字,要去南昌,小孩呼吸困难。产妇也没多问,在哆哆嗦嗦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情况十分危机。我和二姐讨论其中的情况,可能是早上冷到了,或是宝宝从生下来没有靠近大人的原因,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我们都惊讶于产妇的淡定,从给打针到去保温箱,再到现在说去南昌,都没有表现的惊慌失措,甚至说这个妈妈不在乎孩子。中途婶婶回来拿孩子尿不湿和奶粉,在我们的关心问候下,婶婶声音还是越说越哆嗦,眼睛红了又红,眼泪也在言语中不停的流,“要是孩子有个什么,我怎么办喏,这可是侄媳妇,又不是自己的儿媳……”等快中午的时候,她们回到病床,二姐看到产妇也哭红了眼睛,刚躺下,孩子爸爸打了视频过来,边安慰边忍不住手捂着眼睛哭……二姐坐在中间的床位可以清晰的看到,我也是听说的。
因为万年有疫情,家长无法陪同,由妇幼保健院将小孩送到高速路口,南昌医院在路口接,当天下午孩子到达南昌。进医院后,很快诊断出小孩是肺部感染,幸好转移的及时,在几天的治疗下,小孩病情好转,趋于稳定,也让陪护婶婶和产妇终于吃进了一口饭,睡上了一个好觉,孩子爸爸也开心的哼起了歌,并反复叮嘱产妇,要养好身体,以良好的精神状态迎接宝宝回家。以后是幸福的,也伴随着挑战,我们必须养精蓄锐迎接困难。
一地鸡毛的生活
5月13日,迎来第四波床友。和前面三个不同,这个床友是来清宫的,而且是第二次,上一次3月份做了一次清宫,有残留,这次来例假,大出血,因为残留物引起。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女的1991年,工作是会计,家在火车站附近。她的老公是裴梅人,一名医生,刚抗疫回来不久。
当天下午来的,我侧身玩手机,没有打招呼。倒是她们断断续续问了我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热水,有没有饭吃……快傍晚时,年轻小姐姐主动和我打招呼,问我是保胎还是生产或是来做什么的……这就聊了起来,女生之间好像一说什么就很懂对方说的言外之意,说起怀孕带来的无力感,一说一个准,时常发问,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小孩,凭什么我要受这份苦……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
他们俩有矛盾没有解决,小姐姐又对她老公家里人失望,就没有要这个小孩。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说着话,小姐姐说男孩子家里不重视她,细数男孩子家长亲戚的无情做法。他们俩去年10月刚订的婚,第一个小孩就没有留下,又因为没有清理干净,导致小姐姐第二次受到伤害。打完麻药做完手术的小姐姐被抱着回到病床,异常虚弱,不痛但头晕,没有力气。小姐姐老公除了喜欢拌嘴之外,还算尽心。吃饭喂,上厕所陪,洗脸也帮忙洗……基本上都可以在床上解决,不用下床。我扔饭盒时戴了下眼镜,回来和小姐姐聊天,发现真是俊男靓女,小姐姐一头黑长直,脸蛋婴儿肥,身材却很苗条,男的也是高高瘦瘦的,两个人外形上很般配。听说小姐姐老公是一名医生,医生和会计,不错,蛮搭。只是小姐姐老公的衣服居然让同事帮忙洗,让小姐姐很不舒服,两个人互相说对方会和异性聊天。也会因为小小的琐事,吵起嘴来,小姐姐心里难过,都是因为自己老公的错,让自己遭受两次痛苦,以后可能还会难过。据了解,矛盾至今仍未解决。婚姻是一场豪赌啊,如果遇到很满意的对方,是救赎啊;如果遇到不如意的对方,是苦难吧。婚姻是一地鸡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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