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快看看我家猫怎么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运动装，后面背着一个巨大的太空包，神色匆匆的进了动物诊所。
这里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动物诊所，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诊所内该有的仪器设备也足够齐全。有两个门诊室，左边进去，是个年级偏大的医生，老程。永远带着一副眼镜，远看上去像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但两只眼睛聚在一起，总透着一丝精光。右边门诊室内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医生，小张，个不高，但是看着憨厚一些。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优秀执业兽医”的牌子。
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老话，学医的是越老越吃香。顾客都喜欢找年纪大的医生看病，很多人都认为年纪代表着经验，年纪越大，经验自然就越丰富。这个年轻人本来也打算直接去找老程，不巧，老程正在给一只狗处理外伤。年轻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右边的年轻医生小张。
“医生，你快看看，我家猫怎么了！”年轻人一脸急切，将太空包放在了医生面前的诊疗桌上。大大的太空包里面，蜷缩着一只橘色的猫。尖尖的小脸在消瘦的身躯上极为突出，一身黄色的皮毛，已经变得毫无光泽；两只后腿上粘的都是黄色的粘稠的液体，是猫咪拉的稀便。
小张快速走到太空包前，望了一眼里面的猫，一脸诧异：“猫怎么这么瘦？”
“猫多大了？最近吃饭怎么样？”他拉开拉链，把猫从包里抱出来，放在桌子上。
“喵~”突然被人从包里抱出来，猫咪有些不适应。
主人眉头紧锁，努力回想这几天猫的状况：“这几天它好像都没吃。我平时都不在家，家里人对它也不怎么照看。”
小张一边检查猫，一边打量着主人，这年轻人看着也不大，看打扮，估计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孩子喜欢养猫，家里人不同意，养了之后就没人管，任猫在家自生自灭。小张想着，心里叹了一口气。
“吐吗？”
“不吐。”
他撑开猫的眼睛，看了看结膜，有些淡淡的黄色，又扳开嘴，看看牙床，一会又看看耳朵，等一系列基础的检查都做完，小张才慢慢地开口：“你家猫做过疫苗么？”
主人想了想：“我们是家里的土猫，从生下来就没出过门。以前也没想过打疫苗。而且，平时它可调皮了。”猫咪静静地蜷着，也不动弹。
小张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摸了摸猫的头，把尾巴翘起，顺道给猫的肛门内插了一只体温计。
“41摄氏度。高烧。”小张仔细读温度计上的刻度。
“我从家里抱来的时候，摸着就有点烫。”主人有些紧张，眼睛里透着焦急：“咋样，是感冒了么？能治好么？”
小张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你家猫之前没有接种免疫，现在高度怀疑是传染病导致的。具体的是哪一种病，可能得做下病毒检测。”
主人没有一丝犹豫了：“好的。”但是忽然又想起之前网上所说的，动物医院高价收费，心里一虚：“多少钱？”
“三项病毒检测，九十元。”小张看了眼价目表，报出一个价钱。
主人松了一口气，这个价钱不贵，看来这家医院还好，没有乱收费。
小张医生见主人同意了，就去拿检测工具准备化验。
十分钟后，小张拿着一张化验单，上面写着猫瘟“强阳”。
一张小小的化验单，上面写的也是汉字，但是偏偏就是看不懂，主人看了半天，只好问医生：“医生，猫瘟是什么病？”
小张也看出来这年轻人没有什么养猫的经验，便解释道：“这是猫最常见的三大传染病之一，是由于感染细小病毒引起的传染性肠炎。”
“能治好么？”主人一听是传染病，有些焦急。
“这个病，对于幼猫来说，致死率较高。不过你家猫已经成年，治愈的几率就稍微大一点。但是·······”小张想了一下。
主人一听“但是”，心里咯噔一下。
“猫三天不进食，就可能会出现肝脏问题。你家猫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眼结膜也有点发黄，肝脏方面可能已经出现问题。”
主人缓了一口气：“大夫，那这病治好得多少钱？”
“稍等，我算一下。”小张开完处方单，拿着一个老式的计算器，加来加去，半天才算出了结果。“今天的费用，加上化验费，共三百八十。之后每天要输液，一般都是七天左右，总共是二千一百二。可以日结，可以一下全付。”
主人深吸一口气，两千多，天哪，已经可以够他三个月的生活费了。没想到，给猫看病，需要这么多钱。他想了想，花钱吧，可是自己又没有这么多钱；不花钱吧，猫猫已经生病了，不救，难不成看着它死？
“大夫，能便宜点么？”主人看了看猫，不忍心，又苦于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好祈求医生。
“我看你是个学生，已经给你算的很便宜了。”小张看着纠结的主人，十分理解他的困境。
主人看着猫，想了想：“大夫，我打电话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成。”小张明白对于现在还没工作只靠父母寄生活费的学生来讲，这笔医疗费，已经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正巧，老程那边的病例也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正闲着，看到小张这边，就过来问了一句：“猫咋回事？”
小张也不多说，就简短的回了一句：“猫瘟。”
老程对着小张挑了挑眉，一脸喜色：“现在这病少的很。”
猫还在桌子上蜷着，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眯着，只有耳朵在不停地转动，听周围人说话。主人还在外面打电话，老程叼着根烟，恰似碰巧站在他旁边。
等主人挂了电话，老程悠悠的接了一句：“唉，没钱就不要养动物。”
主人怒目而视：“你再说一遍！”老程瞄了他一眼，撇着嘴，直接就走了。主人的脸气得通红。回到医院，看到年轻大夫，主人怒气冲冲道：“我不在这治了！”
小张一头雾水，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跟炸药包似的：“怎么了？”
“你们那个大夫！就那个老头！他说！”主人气不择言，指着旁边诊室的老程，恨恨道：“他说，没钱就不要养猫。”
“实在是打人犯法，不然我揍死他！”主人气急败坏道。
“猫呢？把猫给我，我去别的地方治。这是今天的化验费。”主人摔出九十块钱，就气冲冲的走了。
顾客一走，年轻大夫走到老程跟前：“你刚刚乱说什么呀！气走我的顾客！”
老程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愧疚：“年轻人，火气大。我就说了一句，谁知他就听心里去了。”
小张对着他吹胡子瞪眼：“这样下去，咱们谁也干不了。”
老程对着他挑了一眼，笑了笑：“年轻人呀。”
小张气的摔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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