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宫中,一个人待门望着不远处的太极宫,目光呆滞,此人名叫李渊。
几天之前,他的好儿子刚刚把弘义宫更名为太安宫,以便让他安心养老,放心地把江山交给自己。他立于宫门前,仿佛看到了几天前太监、宫女们拥着自己来到这座荒凉的宫殿,身旁不远处,还有为国建功立业的尉迟敬德。“,此等人物,怎持刀立于我面前!”李渊怒骂一声,声音掠过宫女之耳,在冰冷的空气中传播,颇像山间密林深处的一声乌鸣。
很快,夜暮降临,月亮很亮、很圆。当李渊发觉自己仍在屋前远望时很是诧异——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久立:曾经,会有太监提醒他休息,如今,倒是多了几分自由。远处悠扬欢快的音乐声传入耳中,李渊楞了一愣,忽然明白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自然场重的宴会是不可避免的。他长叹了一声,内心很复杂。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他的一缕白发,接着,他笑了。
“报,实厥又来袭我边境!”
“哦……那给他们点珠宝,打发他们走好啦,”李渊没有放下中的酒杯,只是懒洋洋地说着,同时转头对杨广派来的官员说道:“大原可是军事重镇,突厥人到不了这里的,您就放心大胆的饮酒、享乐……”
那官员有些尴尬,心说皇上怎么派了这么个无能的官员镇守太原城。而李渊,挤眼冲身边的裴寂一笑,裴寂也还以一声无奈的苦笑。
……
李渊已经回到屋里,捧着一碗茶,回忆着他的大半生,那些装疯卖傻、征战沙场的日子,不禁觉得有好笑。
他试了试,没笑出来。
后来,李渊在无意中发现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那些小游戏也挺有趣的,便托人找了些花鸟鱼虫来,没事喝喝茶,下下模,俨然成了一个提前退休的中年老干部模样。太安宫中,几株兰花,几棵苍劲的古树盘根错节,几只羽翼丰满的黄鹂鸟在树间停留吟唱。
他听说从前跟随自己的那些老人在朝中逐渐没了地位,取而代之的是李世民的亲信,甚至还有已故的李建成的人。刚开始,李渊承认自己的确是愤怒的,这不仅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当年跟随自己的老臣,更是因为自己与他们一样的那大起大落的命运。另一方面,他是真的受不了李世民政府那激近的处事方式,朝堂上的争解声都快吵死我了,他常跟下人们抱怨道,但没过多久,他便又是一阵叹息——他的内心,终究是矛盾的。
四年后,李渊鬓已全白,精力早不像先前那样旺盛,却还是受到了宴会的邀请。李渊心想自己当太上皇都那么些年来,还有怎样的宴会还会记得我?带着那点疑虑,他参加了宴会。
当他看到自己那身披皇袍的儿子时,李渊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勉强冲儿子一笑。李世民高兴地迎接,显得有些激动。这时,他才得知自己的好儿子灭了东突厥的消息。
一直以来,从起兵造反到亲手建立大唐帝国,东突厥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要起兵征讨,但奈何国家百废待兴,还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万万没想到,他眼前的这个跟随他半辈子又毁了他半辈子的亲儿子做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无论怎么说,李渊都是高兴的,他感受到了这个国家变得繁荣。霎时间,他激动不能自己。
那天晚上,他笑得很开心,早就没了的皇帝包袱让他有些放肆,他舞足蹈地像个孩子,提着酒杯在大殿内走来走去,一杯饮毕复饮杯,那天晚上,他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面红耳赤的他看着高高在上的身为天子的儿子,以一个成熟君王的仁心和威严统治着天下,又以一个青年人的精力和朝气令世人折服。那一刻,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父亲欣慰的笑。他,不只高高在上的像云一样的君主,更是一个人。
回到太安宫中,李渊就还未醒,摇摇晃晃地说着些什么,飘飘然似天边肆意飘动的浮云,随风而东,随风而西。
忽然,他倒在了地上,仰面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在,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声,传遍了繁荣的长安城。
其实,此时的李渊宛如一座巨山卸下了所有的重担,远离政治、烦恼、包袱、责任之后,他,就像山远了,成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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