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上帝的左右手之间

作者: 杨画画 | 来源:发表于2016-12-26 19:20 被阅读0次

    游走在上帝的左右手之间 上帝的左右手总是平衡得如此绝妙 ,让人类无话可说 , 唯有接受 : 他的左手赐予你快乐 , 那么这快乐不是纯粹的 , 右手的痛苦随后奉上 , 如期而至 。


    我们一次一次遭遇“痛并快乐”的过程 , 却也不断收获着哲理 : 正因为有痛 , 快乐才显得更加珍贵与清晰 , 而回味这些快乐 , 在记忆中放大它的含量 , 才更加增加回味的乐趣 。

    一群快乐的疯子突发奇想 , 在网上发出锵锵锵的召集令 , 我赶紧伸头去看 , 还真有诱惑力啊 : 快乐疯会----户外疯狂大腐败。

    看看人家的大手笔 , 描绘的蓝图前景多么蛊惑人心 : 在一处群山环绕的河边 , 百十来号人支起大锅 , 垒砌大灶 , 将一小卡车的物资做成美味 , 以天为屋 , 以地为席 , 放开肚皮 , 豪饮通吃 。晚上将点燃篝火 ,可以随着狂热音乐又摇又滚 , 放浪形骸 ; 可以举行拉歌比赛 , 展示自己的吓人歌喉 ; 还可以在烧烤架上,享受烟熏火燎的乐趣,享受自助烧烤肉串的艰辛。最后意犹未尽的疯子们,将钻进各自的帐篷就寝 , 伴着流水声 , 虫鸣声 , 松涛声入眠。

    哎呀呀 , 这正是我爱玩的 。既然有人组织有人吆喝 , 咱把费用一交 , 跟着瞎搀和,不就行了吗 ?

    一切都在上帝的左手掌握之中 : 某个夏日午后,一彪人马浩浩荡荡开进山里 , 每人背着自己的吃喝用度 , 露营装备 , 沿着河谷和乡野小道 , 步履轻松 , 心情荡漾 , 来到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树林郁郁 , 草地绒绒 , 小河潺潺 , 风景这边独好。还等什么 ? 赶紧占据有力地形 , 安营扎寨吧 。

    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帐篷,给幽静的深山带来了人类的蓬勃生机。

    再看那边,娱乐区的棚子撑起来了,发电机嗡嗡地辛勤工作着,两只大音箱发泄地吼着,震得我耳朵发麻,心跳加速。

    咱们这些家庭主妇们,最关心的还是炊事区的进展情况。嗯 , 很好 , 物资供应很充足 : 啤酒若干箱 , 西瓜一大堆 。蔬菜 , 肉类 , 火腿 , 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主妇们上场啦 : 剥蒜的 ,十指不停 ;切肉的 , 大刀阔斧 ; 洗菜的 , 跑上跑下 ; 帮闲的, 忙里忙外。

    我稳稳当当端坐在条几前 , 和另外几位女士一起 , 负责将所有的肉类,切成片状 , 切成丝状。一盆子啊,全体老少爷们妇女儿童的营养供应,就全在这里面了。我们切呀割呀,腰背僵硬,肩膀酸痛时,大功告成。

    看我大厨如何操作:倒上酱油,调料,姜末,盐大人不可少,肉片在盆里任我蹂躏,抓捏,搅拌……嘿嘿,看了制作过程不会倒胃口吧。

    发动妇女群众都来穿肉串,勤劳的人儿,总能在劳动中找到自我的满足。姐姐妹妹,说说笑笑,寓劳于乐,表现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和高尚风格。

    看那边,享受派们早已换上泳衣,游泳戏水,在青青溪水里,玩得是人欢马叫,人仰马翻。我们这些劳碌的人儿,就只有羡慕的份儿啦。

    真正掌勺的大师傅,是身高近两米的大钟先生。这一百多号人,都空着肚子张着嘴,找他要吃的,他能不着急么。

    他守候在口径一米的大锅旁,忍受着烈焰的炙烤,挥舞着柄长1.2米的铁铲,翻动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肉块和冬瓜葫芦,估计那汗水都够煮成一锅汤了。

    经过炊事组全体将士数小时的艰苦奋战,终于打造出所有赴宴者期待已久的丰盛晚餐。

    疯狂腐败开始啦,上菜啦。十人一席的组合凑齐啦,每桌派代表端菜啦。

    丰盛的晚餐叫人哭笑不得:清炒大白菜,空心菜里藏肉丝,青椒肉丝大头菜,凉拌酸爽小黄瓜,冬瓜葫芦肉骨头,西红柿蛋汤喷喷香。在家里,谁稀罕这些平常玩意啊。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费老鼻子劲儿,就为了享用这个来的?


    嘿,您还别说,大伙吃的哪个香呀,对食物的那个亲哪,叫厨师们颇为感动:我们的劳动没有白费 ! 我们的工作意义重大 ! 谢谢大伙的吃相!

    不巧的是,老天爷看我们吃得热闹,嫉妒得很,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妄图扰乱饕餮者的好兴致。

    保卫胜利果实要紧 ! 冒雨搭棚者有之,撑伞护菜者有之,餐布遮食者有之,不误吃喝者有之。百人百态,千人千样。大雨不改豪饮,天气其奈我何 ! 我自举杯邀明月,可惜月亮没出来 ! 独酌无相亲的李白老前辈,看看这一帮腐败分子,你也要甘拜下风,伤心欲绝吧。

    夜色包裹了山谷 , 篝火点燃了激情。酒精的余孽,兴奋着神经,音乐的刺激,震颤着肢体,陌生的手,熟悉的手拉起来,跳跳舞,扭扭腰,伸胳膊踢腿,管它姿态美不美,管它别人笑不笑,我只要当下,我只要开心。

    每个烧烤架前人满为患 ,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此刻 , 每个人摇身一变,成了烧烤的行家里手。孩子们握着大把的肉串 , 挤在架子跟前 , 眼巴巴地耐心等着自己的肉串变熟,真难为他们了。

    第二轮腐败摊子支开了 , 真正的大口喝酒 ,大块啃蹄 , 男士们和若干巾帼们油手油口 ,满面红光 , 精神焕发 , 将最后的疯狂腐败进行到底 ! 我望着他们夜色中闪闪发光的眼睛 , 喃喃自语道 : 真羡慕你们的好胃口。

    几个坚定的舞迷子,还没跳到脚抽筋啊。当然啦 , 摄取了这么多的高热量 ,不蹦跶蹦跶消耗殆尽,是会发胖滴 ! 我舞我跳 , 我自逍遥 ,不管今夕是何朝!

    游走在上帝的左右手之间

    累了吧, 困了吧, 折腾够了, 该睡了。帐篷 ,我亲爱的帐篷 , 我要投入你的怀抱 , 你是我的蜗牛壳壳 。

    可老有人搅扰我们可怜的睡眠 。果不其然 , 伴着外边的脚步走动声 , 鬼哭狼嚎声 , 夜半练歌声 , 我时不时行走在梦与现实的边缘 ,似醒非醒 , 欲睡不能 ,  深深体会到野外生存不易啊 。

    不易的事还在后边呢。夜里, 大雨倾盆而至, 撞击着单薄的帐篷。全世界无处可逃,与我相依为命,最亲近最温暖的地方, 就是我身下这条汪洋中的一条船。我真担心它会随波逐流带我漂走。而事实上,我小看了它,它佑护了我, 让我和世界在黑暗中,漫长而安静地等待黎明。

    由于我的疏忽, 外帐没有用地钉撑开, 帐篷里开始下小毛毛雨, 后来又发觉儿子已经睡在水里。我不得已, 点亮头灯, 应急处理。用吸水纸抹擦顶部, 用干衣服吸干边缘, 用毛巾被铺在身下, 总算又能入梦一阵了。我在疲惫地跌入梦乡之前, 默默地祈祷:老天快快歇歇气吧,我的心都已经湿透啦。

    熬到天亮的驴子们,爬出帐篷傻眼了:山洪气势汹涌, 温柔的小河,一夜之间变成了泼妇, 携沙裹泥,昏庸混浊。河水上涨了一倍, 河面加宽了一半。

    昨天还是功臣的小卡车,今天已没入江中,只剩个脑袋瓜,在水面上若隐若现,若是人类,早已呜呼哀哉了。相关人员在组织救护,用钢索拉住它,别让它悄悄跑喽。

    老乡送来了救命的稀饭,驴子们简餐果腹,开始收拆帐篷,打理行装,准备回程。

    昨天的路已被山洪切断,今天翻山的任务很繁重。向导说有四座大山等我等去翻越。哎呀妈呀,这比万恶的旧社会还厉害啊,那时压在人民头上的只有三座大山,现在居然四座大山都要跟我们作对。没办法,背上背包,迈开双脚,总得回家吧。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峰,没有比脚更长的路程,我们要有信心,战胜一切纸老虎!

    一字长蛇阵在山间的小路上拉开。手里拄着杖,脚下探着路,互相提醒着,前后照应着,队伍缓缓行进在泥泞的盈尺小径,任喷薄而出的汗水,浇灌一路的树木野草,也算咱们为当地绿化作出的小小贡献吧。

    光是翻山还不足以考验驴子的耐力和精神么,还有涉水的惊险动作要完成。第一片水域,在几个身强力壮的驴友的接力下,大家顺利通过。

    第二道水域的穿越就不那么容易了。颤巍巍在农家门口的独木桥上拣了半个魂回来,看来又要飞走了。下了台阶,踏进冰冷的河水,抓住身旁勇士们为我们拉紧的草绳,一步一步摸索着向前。有个小姑娘差点被冲走,幸亏妈妈和向导死死抓住她,才算没出意外,仅仅损失了一只凉鞋。幸甚至哉!


    我以为这就是考验的极致了,谁知上帝的右手还没伸出来呢 ! 真正的痛苦与惊魂,还在前方等着我呢。

    太阳的亲近让我很不习惯,我撑起伞阻挡它的热情。难道就是这把伞害了我 ? 阻挡阳光的同时,也阻挡了我看路的敏锐目光?

    我并没意识到危险已在脚下诞生,等我一脚踩空,发出尖叫,身体快速向灌木丛生的山崖下倒栽葱一般滑下去时,我脑子里一激灵,出事了!

    在下滑的短短几秒钟里,我本能地去抓身边的灌木树枝,终于被我抓住一个粗壮的树木根部,这时离地面已有3米左右距离,我在这里悬空,头朝下,脚朝上,背包还在背后拉扯着我。还好周围背后有些灌木托住我的身体,使得我完成抱树悬空的杂技动作不致太费劲。

    前后驴友们吓成一锅粥。有一位勇士,救命大哥象天神一样从天而降,他大声吩咐我:别动 ! 天神下到我的身边,他一手托起我的脖子,我就势翻身,在天神的推举下,在上面救援人员的提拉下,我爬出鬼门关,结束惊魂一刻,摸摸胳膊踢踢,除了几道血痕触目惊心外,无甚大碍,没有骨折,软组织小伤而已,后面的行程还能对付。幸甚幸甚!

    终于坐在公路边上,终于回归人间了。

    那位险些被水冲走女儿的妈妈,跟我谈起她的感受,说,一次这样的经历够受了,再也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从另一方面想,如果天天躲在家里,哪里会有这些与众不同的惊险刺激的经历呢,我们真是花钱买罪受,而这也许才是户外运动的魅力所在吧。

    痛苦与快乐并存,惊险与享受齐飞,我在上帝的左右手之间荡秋千,越荡越高,快追上天边的晚霞了,那种心情,你猜得到吗?

    再说点题外话,用批判的眼光,用反思的态度,来看待我们人类的活动,我们要自责。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一点小小的快乐满足,就要大自然付出被污染的代价,我们问心有愧。我时时为那堆无法带走的垃圾深感不安,睡不踏实。还有,为了救援小卡车和制作登山手杖,两棵无辜的大树和若干小树牺牲生命,我为此心痛。大自然要独自消化我们制造的苦果么,罪人啊我们。

    这次是由于不得已的原因,山洪突发,使得我们无法做得尽善尽美。但愿今后不再让自然皱眉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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