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語
經典的中國式景色,主角,都是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人,譬如你很難在中國畫中找到一個昂然挺立的身體。
對此表現力最好的,是岳敏君的作品。抽巴的人生,凝縮在抽巴身體中。很多人反感岳敏君的畫,但你走在大街上,滿眼望去都是這樣的圖景。
本我、自我和超我,這裡佛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放到國人身上,它可具體表達為:全能自戀性的本我、絕對禁止性的超我和軟塌塌的自我。
全能自戀性本我即,我是神,世界應完全按照我的意願運轉。
絕對禁止性超我即,你的一切自發行為,都是不對的。
兩者衝突太強,以至於作為協調者的自我沒法協調,所以變得軟塌塌了。
著名幼兒園教育家孫瑞雪,之所以投身幼兒教育,是因她做過一個夢,夢見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齊齊的如軍隊的成年人,面無表情如彊屍。夢中,她痛苦至極,她知道,這些面無表情的成年人,就是中國的父母們,他們不懂該如何愛孩子,卻認為一切舉動都是出於愛,都是教育。
我認為,這是孫老師對中國成年人的一個個性化理解。可以說,她在用她的心,去理解中國人的國民性。
著名畫家岳敏君,他的經典作品「笑臉人」,構成了當代藝術的一道特異的風景,說實話,放在多年前,我是非常反感這些當代藝術的,我真認為這是「審醜藝術」。但經過多年深入的心理資訊工作後,我對岳敏君以及其他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有了新的理解,我認為他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中國人國民性的理解。
還有很多人做過類似的工作,譬如柏楊寫了《醜陋的中國人》 ,譬如林語堂的《吾國與吾民》⋯⋯在文字解讀方面,我最佩服的,是台灣學者孫隆基,他寫的《中國文化的深層結構》,可以說包羅萬象,在方方面面解讀了中國人的國民性,詳細、精確而到位。作為一名從業多年的心理咨詢師,這本書,是我自己對中國人國民性的解讀。
不過,在正式開始閱讀這本書之前,我很想說,別太被我誤導,你可以先做一個練習;第一步,找出五個形容詞,來描繪自己的個性;第二步;找出五個形容詞的反義詞;然後,放鬆,中正地坐著或站著,閉上眼睛,想像在你身前,出現一個能量球,感受一下它的大小、色澤⋯⋯⋯
如果你做過氣功,瑜伽或靜心等訓練,就可以這樣:中正的站著,雙腳叉開和肩同寬,搓手約10秒鐘,然後閉上眼睛,張開雙手,手心相對,去感知兩只手間,真的會有一個能量球一樣,如兩只手距離近了,你能感知到兩只手間,有一股張力在。
然後,在想像中,將那五個形容詞,逐一放到這個能量球中,看看這個能量球會變大,還是會變小。
如果只是放形容詞進去,可能還不夠,那你可以將符合這個形容詞的自己形象,譬如某一情景中你就是這樣的,放到這個能量球中,看看會如何。
我第一次做這個練習,是在美國催眠治療師斯蒂芬·吉利根的課上,他帶領大家做這個練習,不過內容是,將你的夢想放進去。
大二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個宏大的夢想———成為能解開人性奧妙的心理學大家,並且一直在追求它。但讓我想像不到的是,將這個夢想放進去後,能量一下子小了很多。
然後,我將第二個夢想,並不是特別看重的夢想———到處旅遊,放進去,能量球變得大了很多。
這個練習讓我非常震驚,我後來多次體會,感覺的確是如此,如果就是按照自己的感覺成為一名深通人性的心理學家,我的世界是會變狹窄,能量是會變弱。
相反,如果我滿世界去逛逛,自己的世界就会变大,能量就會變強。
當時腦袋裡並不非常懂得,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回頭看,成為一名心理學家,和成為一名作家一樣,都是我本能上習慣走的路,並且,是作為一個宅男的我最擅長做的事。但宅男,本來就是在相當程度上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繫,那麽很自然地,假若按照宅男風的慣性一直走下去,我的世界會越來越狹窄,不管我做的事情看上去多麼宏大。
類似的感覺,還出現在我的好人形象上。說來搞笑,很多年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不自私的人,是一個好人,以這個形象而自得,有道德優越感,並且蠻容易獲得別人認同,但我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形象。
不喜歡的原因很直接,我感覺到,我待在這個形象裡,並不自在,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綑綁著我,讓我不能自由伸展自己。
斯蒂芬·吉利根課上的這個練習讓我震驚之餘,也有了慶幸。當時想,辛虧明白得早,要不然,有一天真活出了自己頭腦裡的第一夢想——成為一名卓有成就的心理學家,但卻發現,自己活得反而更加萎縮,這就太糟糕了。
人的性格都是逐漸形成的,對它了解越深,就越可能改變它。至少我們需要去問問,一直以來的這個「我」,自己到底有多喜歡。
或者,問一個更形象的問題:假設你自己是一個能量球的話,那麽,作為一個能量球,你是伸展的,還是萎縮、甚至坍塌的?你的色彩,是明亮的,還是黯淡的?
英國心理學家溫尼科特說,每個人都可以被看成一個能量泡,這個能量泡在成長中,必然要伸展自己,伸展就是攻擊性,而攻擊性,是人最原始的能量。佛洛伊德則稱,驅動人類行為的動力有兩個:性和攻擊。如果你上一些靈性課程,看一些靈性的書,則會看到一些哲人稱,每個人都是一個能量體。能量球、能量泡、性和攻擊⋯⋯這些說法其實是一回事,講的事生命力。
人都是自戀的,對於我們已經形成的自我,對於我們所在的集體自我,不可避免地會有各種美化。但是,我們需要問問自己:作為一個能量體,你的自我是伸展的、飽滿的、鮮亮的、富有彈性的嗎?還是萎縮的、黯淡的、僵硬的?你所在的集體,如果作為一個自我,那麽,這個集體自我的能量體,又是怎樣的?
我的確認為,我自己,我們多數國人,我們所在的各種集體,乃至社會與整體文化,都在壓制每個能量球的伸展。
但你也可以,用你的眼睛,你的心去看。
譬如,你可以發展這個練習,想象一個能量球,代表著國人,然後你將我書中探討的國人的各種國民性———即國人作為一個集體的個性,一一放到這個能量球中,看看這個能量球會如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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