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儿姑娘,我们歇息一下吧。”
见杏儿没有回话,我接着说道:“天快黑了,潼关就在前面,明天一早我先打探一下,再行商议。”
杏儿还没有缓过神了,疼地直皱眉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我把包袱递过去给她垫上,顺手拿出几个杏子,给杏儿两个,自己留两个。
“吃吧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赶路。”我边啃着杏子边坐到了旁处。
杏儿忍着痛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
一夜无话,一夜也无眠。
第二日,杏儿没有大碍,只是右脚脚踝扭伤,行动不便。我协助她爬出了长沟。走到最高处,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潼关城墙,潼关南边倚着绝壁,北边挨着一条宽阔的大河。
单凭我们两个人,想要救出张伯,好比登天,听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我拿定了一个主意。
“杏儿,这条河叫做黄河吗?”
“是的,怎么了?”杏儿疑惑地回答。
“我好像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家就住在黄河北边的风陵渡!”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见杏儿还在疑惑,我继续说道:“昨夜听到河水急速流淌,感到亲切,这河我曾多次横渡过!”
杏儿依然睁大眼睛看看我,“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林木舟。”我一口回答,此时的脑袋超级够用。
“林…木…舟…”杏儿一字一顿的说道,疑惑未消。
“我是在一支船上出生的。”我憨憨地补充道。
“先不说这个了,这里我熟的很,你放心,我先去看看,探明情况我就回来,我水性好,最不济我扎进河里。”
“好,我在这里等你。”杏儿自知脚踝肿胀,也只能如此了。
把杏儿安顿在一棵粗壮的枫树下,我大踏步向潼关方向走去。感觉身后的那双眼睛红红的,我不敢回头看。
“林大哥,你小心点…”身后传来杏儿的声音。
我忍不住回头,笑着大喊:“没事的。”冲杏儿摆了摆手。
一路不打弯,我直接来到了城墙底下,城门大开,却没有往来之人,值守的守卫很多,全副武装。城墙之上,确有人在凿石修建加固。
在城门口,不用说就被守卫的兵丁拦下,守卫长大声喝道:“什么人?敢私闯我大燕朝守关。”
这就变成大燕朝的了?我脑补着历史,拱手作揖:“我是崔将军侄儿,有要事求见。”
“崔将军?”守卫长疑惑地打量着我,态度缓和了许多:“哪个崔将军?”
“在下张木舟,母亲博陵崔氏,为将军的堂妹。”
守卫长立马笑脸相迎:“原来是崔大将军的内侄,失敬失敬。”不过还是看出脸上还是有点疑惑。
对着一旁的一名守卫说道:“快去通知崔将军。”守卫回应立马离开。
我表面装作淡定,接着说道:“感谢守卫长费心,还有一事容禀。”
“张公子请讲。”守卫长说话很客气。
“前几日,父亲言语冲撞了几位军爷,被带到至此处修建城墙,老母在家气急攻心,卧床不起,我想请守卫长帮忙解释一下,好让我们一家团聚。
“还有此等事?不知令尊名讳,我与你一同查看。”守卫长委与虚蛇。
“家父单名一个正字,有劳守卫长费心。”我继续客套。
守卫长一摆手:“张公子,请。”
我也不客气,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摇大摆进了大门。
守卫长又安排一名兵士提前去通信,带着我随后上了城楼。刚上城楼,那名报信的兵士对着守卫长跪地禀报:“报,张正带到。”
随后两名兵士带着手镣铐脚镣的张正走了过来,张伯衣服破烂不堪,头发蓬乱,四肢颤抖,脸上有几道血印,衣服上多处血痕。看到我,激动地说不出话:“…”
我抢步上前,抱住张伯,号啕大哭:“孩儿不孝啊,让爹受苦了!”
张伯有点懵,我压低了声音:“别说话。”
又继续大嚎起来:“爹啊,我一定请舅父给您做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间隙里低声对张伯耳语:“听我安排。”
守卫长不敢怠慢:“还不赶快放人。”两名兵士赶紧过来解开锁链。
我转身向守卫长表示感谢:“多谢将军。”
守卫长尴尬地赔笑。
我话锋一转,“老父如此模样,恐不便与舅父相见,家中老母重病盼望,烦请将军派车送回,我代父与舅父相见。”
守卫长表情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张公子考虑周到。来人,给张老爷子备车。”
不大一会儿,马车备好,张伯也换掉了破旧衣裳,有两名兵士一同随行,一人驾车,一人守卫。
我内心是焦灼的,表面却不能显露,守卫长还是不放心啊!我对守卫长说道:“请让我与父亲嘱咐一下。”守卫长点首同意。
我上了马车,大声对张伯说道:“爹,请您回去一定照顾好娘,杏儿妹妹很挂念你,你快点回去,让她们放心。”最后用很轻的声音补充:“东山枫树林!”
张伯瞪着眼睛,嗯嗯地答应着,我眼神示意,又用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明白到了我的用意。
随即我斩钉截铁地下了车。
一声扬鞭催马,马车驶离了城门口。我对着守卫长说道:“烦请将军引见,今日之事,我定请舅父嘉奖。”
守卫长赔笑:“份内之事,不足挂齿,令尊之事,其中必有误会,还请张公子在崔将军名面前多多美言。”
说话间,先前通信的兵士来报:“报…崔将军有请!”
守卫长立马恭敬起来:“请公子上马。”
我接过马鞭,不客气地上了马,再怎么说,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的,下面我要考虑自己怎么脱身了,不过我觉得估计够呛,因为我没有骑过马啊。
想当然的双腿一加马肚子,朝着马屁股使劲一抽辫子,那马一声嘶鸣,撒丫子就往前跑,我赶紧俯下身体,抓住缰绳。这才险险地没有掉下马来。
只听见后面传来守卫长的惊呼:“快拦住他。”不用想,有卫兵骑马追了上来,不过他们反应慢了几拍,一时追不上来。
我的耳边呼呼作响,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我也不管了,马身上又没有方向盘,我调整不了方向。
“停下…停下…”后面传来守卫的高呼声,我心里暗笑:还好不是站住两个字,就算喊站住我也不会停的!
我继续抽着鞭子,马儿跑地更快了,它自行躲避旁边的障碍物。七冲八突,它居然又带我绕回了城门口,我大喜过望,又是一顿鞭子,呼啦一声冲了出来!
有一名守卫躲闪不及,被马儿一脚蹬开。
我兴奋地大笑,原来这马儿是上天派来救我的。
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有四匹马追了上来,其中为首者就是那守卫长。
“站住…站住…”
这会改口叫站住了,傻瓜才站住呢!
我听见了后面的喊声,装作淡定,继续扬鞭催马。渐渐地我感觉骑马也没什么难的。
“嗖!”一支箭从身边飞了过去。
露馅了?!看来他们也急了。
“嗖嗖!”又有两支箭从头顶飞了过去。
看来他们下死手了,鞭子抡起来就更重了。
噗,一支箭扎进了后背,钻心刺骨,疼得我大叫一声“啊…”
差点摔下马背。
飞过来的箭羽越来越多,马儿越跑越慢。忽然那马儿嘶鸣前蹄上扬,我被甩到地上,顿时七荤八素,急急忙爬起来,刚站稳身形,脚下一滑,糟了,这是一处悬崖!
“林大哥…”一声熟悉的呼喊响起,一道身影跑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可惜我已身在半空,带着那道身影一同下落。
“杏儿……”我看到了她的模样,惊恐地喊道。
心里感动万分:傻姑娘,你为何要来!
耳边呼呼,我却清晰看见杏儿嘴角上扬的微笑。
我泪眼模糊,直到后背传来巨痛!
……
我惊坐起身,浑身大汗淋漓,发现坐在了自家书房里的床上,看到周围熟悉的场景,我知道我回到了现世,却感觉到浑身酸疼,脑袋嗡嗡的。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妻子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杯水。“你醒啦……”
我看着她,回以微笑,心里满是感动。初晨的阳光铺撒在屋子里,也溢满了妻子那甜甜的酒窝。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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