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电视剧《木府风云》还是六年前(吹爆王倦大大),这几天当作BGM二刷,忽然被一个配角吸引。
宁州土知州之女——阿室于。
阿室于无关洗白,只是在女性角色里,相较于好得纯粹的阿勒邱和阿月拉阿室菊(阿家人?),阿室于反而是那个最真实的角色,即便她只是个工具人。
而这正是王倦大大的高明之处。
首先,不管演员几许,阿勒邱同辈的年龄设定是少女。十年前的大雪夜,复仇女孩阿勒邱被救进木府,虽未提及却绝不超过十岁。十年后,老夫人罗氏宁也称其为“被叛匪抓走的孩子”。由此,那时的“阿系少女”们(阿勒邱阿照阿月拉阿室于,好家伙)也不过就是十七八的年纪。
本来,那个年代的女性大多早熟,十五及笄待嫁,心智超常些没什么。可阿室于初次登场的时候,美丽又天真,活泼又骄傲,正像是一个知州嫡女的样子。
她说:“阿勒邱,我听说过你的好多事,我觉得你好厉害,我想和你做朋友”,“木增哥,你小时候背过我…”恰如一个在鲜花赞美中长大的小姑娘,开开心心来串门走亲戚。阿勒邱瞬间醒悟的低眉顺眼,木增了然于胸的冷漠推拒,她丝毫看不出,只顾自笑得一派天真。
被保护得太好,她完全没意识到,父亲送她孤身前来,只是为了攀附联合木府势力,而她姑妈的姑妈盛情邀请,也只是为用她对阿勒邱实施打压和反击。
在她离家的那刻,她作为一个工具的未来就早已注定,侍女小颜都看得懂,只有她蒙昧无觉,仍然将她对这世界最大的善意和热情,完完全全展露人前,一如袒着肚皮卧在虎狼之中。
而反噬果然来得也快。
一封邀她入局的信,这姑娘便出笼鸟儿似的毫不设防赴约,若非阿勒邱及时赶到她早已殒命,可她什么都不知道,惊吓和愤怒中又立刻翻过身来,竖起满背的尖刺对周围所有人进行无差别攻击,首当其冲的便是女主阿勒邱。
而那个导致她可怜可悲的幕后操手,却正是她亲着爱着的,那个木府女主人,罗氏宁。
罗氏宁王倦大大在编排剧情时非常注重细节。
罗氏宁逼婚之前,曾找过阿勒邱深谈。
“阿勒邱,我喜欢你。你聪明,勇敢,只要你说出你的秘密,我可以把这个木府交给你。”罗氏宁说。
然而阿勒邱沉默。
阿勒邱因为,在没确定罗氏宁是钓鱼执法还是真诚相待前,她无法用自己和舅舅的性命去赌。聪明的女人之间,彼此试探地互挠了一爪子,便又退回原地继续观察对手。
罗氏宁出于保护木府,只能安排阿室于上位。而她对阿室于的操纵和厌恶,却也是摆在明面。
阿室于原本无意相嫁,是罗氏宁循循善诱,画了一个又一个大饼,挑唆她用报复阿勒邱的方式,半哄半骂,最终骗得这小姑娘头脑发昏嫁给木增。
嫁给谁不是嫁呢,既能拥有权力,还能报复“闺蜜”,那嫁呗。阿室于想。
紧接着,木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同阿室于如胶似漆,暗地里不断寻找解决方法,恰在前往雪山殉情那天,残忍伤了阿室于的颜面。阿室于对木增本无感情,哪怕木增早早和她划清界限,也不会伤她更深。
阿室于,阿勒邱,木增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阿月拉。那是阿室于对这个木府最后一丝善意,她毫不设防地给出去,却再次被阿月拉欺骗。
阿月拉阿室于就像是刚刚进入社会的我们,被自己毫无修饰的善良和热情,被全剧交口称赞的三大善人,伤得体无完肤。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会收回那些不保留的善重新打量世间。可她太热烈也太骄傲,所了解的唯一自保方式就是反击和报复。
也许,她只是想让那些骗了她的人,也尝尝她心里的苦和痛。然而单纯的她从没想过,那些小痛苦在主角团的世界观里,真得太轻于鸿毛。而她自恃的智谋与算计,在主角团眼里,又是那么不值一提。
很快,在眼线阿玉死后,罗氏宁继续挑唆着阿室于的愤怒,妄图将阿室于摆布成监视阿勒邱的眼线,却在阿勒邱与阿照的强强联合下,一败涂地。
“别哭,你越怕,她们越欺负你。”阿室于在牢狱中这样对侍女小颜说。王倦大大这句台词真得是点睛之笔,精准刻画了阿室于的性格,就像是一张过于精致的强弓,宁折,不弯,于是从不顺手。
所以,她即可怜,又可悲。
后来,被她爱着的父亲放弃了,被她敬着的罗氏宁放弃了。唯一救下她的,是她曾经最恨的阿勒邱。
举起鞭子的刹那,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恨得,其实是那个不曾长大的自己。
阿室于阿勒邱是理解阿室于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室于只是罗氏宁对付自己的工具。她知道阿室于永远抢不走木增。她知道自私狡猾的宁州知州绝不会为了泼出去的水和木府翻脸。她更知道,在失去了眼线作用后,阿室于对罗氏宁而言不过就是一枚弃子。所以在所有人放弃阿室于的时候,她有点同情她。
“发泄了你的愤怒,就不要再闹了吧。”阿勒邱对阿室于说。
不可否认,阿室于找“闺蜜”的眼光是精准的,她羡慕着阿勒邱的能力,希望能成为她的朋友,被欺骗拒绝,就任性地哭闹不休。于是,也注定她无法成为阿勒邱的闺蜜。
一番波折于阿室于好似渡劫飞升,走了一大段她突然回头,发现自己最初,不过是想跟这些人做个朋友罢了。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有些迷惘。
还好,她终于开始不再强求,开始学着和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和解,学着在那个永远进不去的木府圈子外面,安静地只是做个看客。终于明白,在这场故事里,她不过只是个被人用过就扔掉的配角罢了。
那就好好做个配角吧,她想。
王倦大大是善良的,对阿室于尤甚。他给阿室于最大的幸运,便是所有这些促她成长的,皆为站在不同利益集团的善良人。所以,他们从不对她步步紧逼,也从不曾随手取了她性命。那些真正的豺狼虎豹,如西和,如阿照,都曾真正想害死阿室于。而历史上的木增,即便无情,也依然让阿室于生子困死一生。
故事里的阿室于,后来如同童话里的公主,嫁给了那个真正踏着五彩祥云来救她的英雄,哪怕他曾经是个连饭也吃不饱的山匪。
阿虎名字虎气,人也虎气,侠肝义胆之外,对爱情也有着真挚的天然呆,恰恰适合同样纯真的阿室于。虽不如主角们轰轰烈烈,却也是手心里一捧阳光般的温暖。
曾经,如同在一锅沸水里翻腾煎熬的她,哭过闹过反抗过,当放下一切后,她仍然是那块璞玉,在慢慢冷静下来的水温中,与另一块璞玉相遇,成全彼此的美好,也得到了主角团的祝福。
我感谢王倦大大给阿室于的结局。
制作者们独具匠心,在后期阿室于与阿虎恋爱的桥段中,背景音乐是犹如仙侠游戏那些所有鸟语花香场景的配乐,让人一听便觉活泼美好。恰如这两个人。
和阿室于做对比的是阿照,终于在不甘和愤怒中燃烧尽了自己。
我也曾不甘,也曾失望,也曾愤愤不平过。而正如一位名人所说,我所能得到的,只是我的能力所能拥有的,那些所有超出的,一定会被社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消磨掉。
所以,在提升能力之前,如果我们只是阿室于,不如微笑跟自己和解,守好配角的本分,慢慢积攒一冬的能量,于下一个、下下一个春天,在小小的角落里,绽放出属于自己的色彩。
阿室于李偃革
2020年11月1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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