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的正确姿势

“妈妈，你平时自慰么？”

“呃……不，我太老了，做不了那种事了。”

“你应该尝试一下，它有很多好处，比如……”

这是《一个人的性：自慰的快乐》（Sex For One : The Joy of Selfloving）的作者贝蒂·道森（Betty Doson）与她 69 岁母亲的对话。不知你听了什么感受，虽然“手淫无害”正逐渐被接受，但这样的对话似乎还是很诡异。

几十年间，她通过绘画、公开演讲、写书向人们介绍自慰的好处，甚至创办名为 BodySex 的俱乐部，教女性如何正确自慰。

贝蒂认为，自慰不只是性交的替代品，不是单身者的专利。她甚至表示，为了提高性生活的质量，夫妻之间应该尝试共同自慰 。

失败的婚姻

29 岁时，贝蒂找到了真爱，步入婚姻。但新婚的喜悦没持续多久——他们的性生活并不和谐。

时间短，丈夫总是来得太快，而她根本没有快感。医生说，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能步入正轨了。贝蒂放弃了工作，成为全职太太——当时的她已是小有所成的艺术家，经济不成问题，只想好好经营家庭。

但情况没有好转：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却无法拥有和谐的性爱，每次事后都会陷入尴尬和沉默。

丈夫睡着后，贝蒂会在被子下面偷偷自慰——满怀羞耻和愧疚。她在心里抱怨自己，抱怨丈夫，抱怨婚姻体制。性生活频率越来越低，最后以离婚告终。

她不禁感慨——

每个商人达成合作之前，都会花大量时间约定条款，厘清权责；而当我结婚的时候，只有一句我愿意。

两种模式

没有成文约定和清晰共识，夫妻间性爱通常会陷入两种模式。

第一种模式里，男人负责一切：营造浪漫氛围，满足妻子，足够持久，这样他才是个合格的丈夫。提出这些要求时候，妻子甚至从来不告诉他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第二种模式里，女人必须取悦丈夫，以他的快感为中心：口交，激情的叫床，甚至假装高潮，丈夫的快感和所谓男人的尊严得以满足，这样她才是个好妻子。

他很高兴，因为妻子的反应证明了自己“行”，是个好丈夫。

她很高兴，因为她成功地取悦了丈夫，维护了他的自尊，是个好妻子。

贝蒂说，这两种模式都是有问题的。

• 性技能和其他技能一样需要学习

它不是天生就会的，也不是一夜之间获得的，而是需要学习和训练来掌握。

贝蒂举办过一次以性和自慰为主题的个人画展，吸引了很多人来看。他注意到一个现象：女人更愿意分享自己的故事，更愿意提问和讨论，而男人往往不会这样做。

社会上好像有种共识：男人理应比女人有更多的性经验和性知识，并且有责任教给自己的妻子。

如果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当然就不能再提问了。 可实际上，他们并不比女人懂得多，只是为了面子不愿承认，也因此堵住了学习的路径。

• 性是两个人的事

它不像骑车或者用筷子：你一旦学会用筷子，另找一双筷子你也能自如使用；学会了骑车，随便一辆自行车你都能骑走。

但人可不是工业品，每个人都是高度个性化的。他们对性的理解不同，需求不同，敏感程度、偏爱的模式和节奏都不同。没有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性爱秘笈，只有通过坦诚交流和真实反馈才能磨合。

高潮有多难

1973 年，贝蒂成立名为 BodySex 的俱乐部，帮助女性通过自慰获得高潮，改善性生活质量。学员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甚至有六十多岁已经当奶奶的。她们中的很多人，在多年的婚姻生活里，从未在性爱中体验过高潮。

他们分享故事，提出问题。贝蒂教他们打消内心的性压抑，正确对待自己的性幻想，挑选震动棒、润滑油，找到适合自己的自慰方法，改善和伴侣的性爱质量。

25 岁的 Nancy，有 6 年性经验，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过高潮 。贝蒂意识到，首先要让他知道，高潮到底是什么样。于是挑选了一款震动棒，教她使用。

过了几天 Nacy 给她反馈——

感觉好蠢，什么也没发生。

了解到她只尝试了 10 分钟，贝蒂说——

你每天要在脸和头发上花几个小时，对身体也应该有耐心，试试一个小时怎么样。

还是不行，手都酸了，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贝蒂想到另一个学员，在浴缸里，当水流过生殖器时达到了第一次高潮。她把这个方法告诉 Nancy ，这次奏效了——

Orgasm at last !（高潮终于到来）

Nancy 的情况当然比较特殊，但这件事告诉我们，高潮没那么简单。它需要耐心，知识，以及合适的方法。

共同自慰

事实上，很多人选择了似乎更简单的做法——

假装高潮

每次新学员来的时候，贝蒂都会做一个表演：模仿色情女星，用夸张的动作、表情和声音假装高潮。很多人会心一笑——这就是她们平时做的：丈夫高潮，她们也假装高潮，然后在浴室或被窝里偷偷自慰，带着自责和羞愧。

第一次婚姻结束，贝蒂经历了很长的失落期，以为自己再不会相信爱情和婚姻，直到遇见布莱克（Blake）。

布莱克当时和她一样，刚经历失败的婚姻。或许因为同病相怜，他们能够坦诚地讨论各种话题：性、婚姻制度、性压抑、自慰……在不断的探索中，他们终于找到性爱的快乐。

贝蒂说，有一个学习性技能的简单方法，可以加强双方的交流和反馈，那就是——

双方一起自慰（Sharing Masturbation），并仔细观察对方。

贝蒂认为，自慰不只是性爱的替代品，而是一种探索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学习性技能的有效方法。

有些女性抱怨说，丈夫给不了她们快感和高潮。贝蒂问：你是否告诉过他你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怎么才能让你舒服？更进一步：你自己知道这些么？

自慰让我们更好地探索和了解自己：男人不用担心自己能否持久，够不够 man ；女人不用担心自己看起来是不是淑女（ladylike），会不会伤对方的自尊。

不用像演戏一样担心自己表现如何，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愉悦的感觉上，通过调整呼吸、姿势、强度和节奏来驾驭高潮。这样，当我们被问到“怎么才能让你舒服”时，就不用言不由衷地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双方在一起自慰时，可以仔细观察对方，了解 TA 喜欢的模式，快感积累的节奏，欣赏对方的身体。基于这样真实的了解，性爱才真正成为一种纽带，而不是例行公事的束缚。

另外，这样的仪式也宣告了一些其他信息——

• 不必执念于每次高潮都依赖对方，我自己就可以获得；
• 自慰是正常的、健康的，不必有任何罪恶感，即便已经结婚；
• 对方没心情/不舒服/生理期/不在身边时，我可以满足自己，不用担心对方没面子；
• 获得高潮的方式没有对错，高潮就是高潮就是高潮（Orgasm is orgasm is orgasm）。

我们想象一下：一个男人，上床睡觉时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做爱的兴趣。如果没有事先足够的沟通，当妻子想要的时候，他该怎么拒绝呢？（男女角色调换也是一样）

这时既避免性爱，又能保全面子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大吵一架，背过身去，或者干脆跑到客厅睡。很多婚姻其实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沟通无力中毁掉的。

爱自己的正确姿势

10 岁，贝蒂用一个小镜子观察自己的生殖器，她被吓坏了——那里挂着两片丑陋的，鸡冠一样的东西，而且左右两边还不一样长！这样的“畸形”，一定是上帝对她手淫的惩罚！她向上帝发誓，如果能让这东西恢复正常，她以后一定做个好女孩，好好学习，不再手淫，不再欺负弟弟。

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担心丈夫发现之后就会嫌弃她，不再爱她——直到 39 岁她还是认为自己是畸形的，甚至在每次手淫的时候偏向一侧，希望“两边能够长齐”……

直到后来在性爱杂志的照片中发现，很多模特的生殖器和她的一样，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自卑都是多余的。

后来她找来 20 个女性志愿者，画下他们生殖器的样子——别忘了贝蒂是个艺术家——在外面演讲的时候，就把这组图片展示给观众看。当我在书中看到这些画的时候，觉得很震撼，很感动——它们是那么不一样，又都是那么美。

不知你年少时是否有过这样的傻念头，觉得自己是畸形的，如果你看过这些照片，马上就会释然——生殖器和面孔一样有很多种，都有各自的美。颜色，形状，尺寸……根本就不重要。

在贝蒂的俱乐部里，有人拥有魔鬼身材却因嫌弃自己而痛哭流涕，也有人超重 50 磅的却能对自己的身材感到满足——我们都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

“爱自己”，接受和欣赏自己本来的样子，是一切的前提。不仅是身体，还有脑中的性幻想。

性幻想是很正常的，即便有时这种幻想让人觉得恶心，甚至变态：多P，强奸，SM，乱伦，兽交……有的同性恋会有与异性的性幻想，异性恋也可能有与同性的性幻想。甚至有位坚定的女权主义者找到她，说自己经常有关于强奸的性幻想——这一点也不“女权主义”。

贝蒂说，我们没有必要用道德标准去批评这些幻想，因为我们从来不会真的去做。另外，我们其实扮演着幻想里的所有角色——既是强奸者又是被强奸者，既是男性又是女性，既是施虐者又是被虐者——只是我们的不同侧面罢了。

性爱和高潮是上天赐给每个人的礼物，但要真正享受到，需要我们丢掉“正确与错误”的执念，坦诚地交流和反馈，努力学习和实践——好东西，总是更贵些。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可能只是在假装“爱自己”。

希望王子和公主真的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在贵客云集的晚宴上，也在天鹅绒的被单下。

题图来源 ：Anthony Tran on Unsplash.com
授权基于 ：CC0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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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岛国的 AV 女忧们，被戏称为“硬盘里的老师”。有人说，这是对老师这个职业的不尊重。每当听到这样的说法，我总是想起一件事——

大一时，在同学的电脑上看了第一部苍老师的作品。在那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女人身上，怎么会长着一个粉红色的，像绵羊头骨一样的东西？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硬盘里的老师，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