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六小时的睡眠远远不够,郑乾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喃喃地说。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已经一星期了,再这样下去,他就会猝死的,郑乾这样的吓唬自己。
还好马上就周末了,他这样宽慰自己,再咬咬牙,坚持坚持,到了周末就睡个天昏地暗。
他心里激动起来,此前他要完成两件事情,都急不可待。其一是,他要去学校试讲,一份PPT,最近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事,把丢下十几年的功课再捡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看着似曾相识的图表和公式,哈欠连天,这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什么,又得把他们从自己沉沉的记忆中捞出来,像从黑洞洞的破旧房子里,四处摸索,抓住了,发现上面已经是厚厚的灰尘和残破的蜘蛛网,把灰尘和蛛网掸掉,它们依旧露着裂口和残破的痕迹,毕竟那些记忆都已经太遥远了。其二就是,他的兼职,他答应要在这周完成一篇文章,昨天他的老朋友还在催着他提供银行账号和身份证,他要先把钱打过来。
这两件事都是在为未来打基础的事情,马虎不得,他得好好准备,未来二十年的光景,都寄希望在现在的两三件小事上。人的命运总是那么脆弱,也许一个小小的碰撞,就把它转到截然相反的路径上去了,再回头看,走出去的大片路已经跟自己的预想着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郑乾有时候怀疑这个游戏也想测不准原理一样,你越靠近,越想分析个一清二楚,那偏差和震颤越巨大,它躲藏着掩盖着,绝不让你有机会看到事情的真相。而脆弱的人类,一丝丝的决定,就可能把未来引导到极大的偏差之中,现在和未来存在着巨大的德尔塔。
郑乾越发觉得人生如戏,真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戏剧,他仍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
他努力黄黄脑袋,自己又再胡思乱想了,一定是工作量不饱和,闲的发慌,才会有心思思考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问题,唯独把自己摁到工作的洪泽中,他才顾不上看水面漂浮的绿色浮萍,岸边摇曳的柳枝,还有蓝色天空中滑过的惊鸟。
他真的羡慕有些人已经早早地把人生把我在自己手里,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再一猛子钻进黑黢黢的水里,他们的眼里一定有光不似郑乾的一般混浊,那黑黢黢的水在他们眼里一定瑰丽得闪着蓝色白色粉色的光芒。
郑乾拍拍脑袋,他摇摇晃晃,脑袋发疼,他按着门框走到洗手间,看着雀斑已经爬上脸颊漫无目的地出击,眼里的血丝在爆炸挣扎着要跳出来,郑乾把水泼到脸上,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在小小的卫生间里震荡着回音,好像期待有人回应他似的,这是郑乾自己的仪式,他早已经把信念和欲望交给了上帝,他甚至相信有神灵,他需要指引,于是他每天祷告两边,用自己的方式。
但是每每,他都会忘却,或者口诀不对,或者流程不对,或者干脆在半途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责备自己的不虔诚,太随意,郑乾的人生滑腻腻地像泥鳅,他怎样抓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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