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书籍:《曾国藩家书》
作者:[清]曾国藩
出版单位:吉林文史出版社
阅读时间:5月17日
阅读内容:齐家篇
读书笔记:
致诸弟·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
(道光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日)
【原文
澄侯、叔淳、季洪三弟左右:
五月底连接三月一日、四月十八两次所发家信。
四弟之信,具见真性情,有困心横虑、郁积思通之象。此事断不可求速效。求速效必助长,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只要日积月累,如愚公之移山,终久必有豁然贯通之候,愈欲速则愈锢蔽矣。
来书往往词不达意,我能深谅其苦。今人都将学字看错了。若细读“贤贤易色”一章,则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于孝弟两字上尽一分便是一分学,尽十分便是十分学。今人读书皆为科名起“见,于孝弟伦纪之大,反似与书不相关。殊不知书上所载的,作文时所代圣贤说的,无非要明白这个道理。若果事事做得,即笔下说不出何妨!若事事不能做,并有亏于伦纪之大,即文章说得好,亦只算个名教中之罪人。贤弟性情真挚,而短于诗文,何不日日在孝弟两字上用功?《曲礼》《内则》所说的,句句依他做出,务使祖父母、父母、叔父母无一时不安乐,无一时不顺适;下而兄弟妻子皆蔼然有恩,秩然有序,此真大学问也。若诗文不好,此小事,不足计;即好极,亦不值一钱。不知贤弟肯听此语否?
科名之所以可贵者,谓其足以承堂上之欢也,谓禄仕可以养亲也。今吾已得之矣,即使诸弟不得,亦可以承欢,可以养亲,何必兄弟尽得哉?贤弟若细思此理,但于孝弟上用功,不于诗文上用功,则诗文不期进而自进矣。
凡作字总须得势,务使一笔可以走千里。三弟之字,笔笔无势,是以局促不能远纵。去年曾与九弟说及,想近来已忘之矣。
九弟欲看余白折。余所写折子甚少,故不付。大铜尺已经寻得。付笔回南,目前实无妙便,俟秋间定当付还。
去年所寄牧云信未寄去,但其信前半劝牧云用功,后半劝凌云莫看地,实有道理。九弟可将其信钞一遍仍交与他,但将纺棉花一段删去可也。地仙为人主葬,害人一家,丧良心不少,未有不家败人亡者,不可不力阻凌云也。至于纺棉花之说,如直隶之三河县、灵寿县,无论贫富男妇,人人纺布为生,如我境之耕田为生也。江南之妇人耕田,犹三河之男人纺布也。湖南如浏阳之夏布、祁阳之葛布、宜昌之棉布,皆无论贫富男妇,人人依以为业。此并不足为骇异也。第风俗难以遽变,必至骇人听闻,不如删去一段为妙。书不尽言。
兄国藩手草】
在这封信中,曾国藩提出了一个自己读书得到的感悟,那就是“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在当时那种以科考功名为主的年代,能有这样的领悟实属不易。《红楼梦》中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今天,人们也说学问可以分为“有字之学”和“无字之学”。可见自古以来,人们除了重视书本知识之外,对日常生活中的经验道理也是很重视的。社会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人,他们饱读诗书,在处理实际问题时却是十足的“傻瓜”。对于这样的书呆子,《三国演义》里是这样评价的:“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这样的人对社会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曾国藩所说的“家庭日用”之间的学问中,最重要的是“孝悌”。他认为现在的人读书都是为了考取功名,而不太重视孝悌,但实际上,古书中记载的圣贤之言很多都是在阐述孝悌的道理。如果做不到孝悌,就算诗文作得再好,也毫无价值;如果能在上孝顺长辈,在下兄弟妻子和睦,就算诗文作不好,也是有大学问的人。曾国藩进一步说明了考取功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争名逐利,而是为了赡养父母,使父母享福。因此只要在孝悌上面下功夫,就算诗文不好,学问也会有长进。曾国藩还劝弟弟们不要急于求成,学问在于积累,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会获得透彻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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