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远处的秦岭,马来都以为这里是被高山遗弃之地。马路,平坦;大田,平坦,平坦到一眼望去还是平坦,就像望着家乡的海面。马来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地走在路上。异乡的气候真难适应:早晚冻得怀疑人生,中午又热得汗流浃背。解决冷的唯一办法就是干活,拼命干活,到了热时找一个凉快的地方猫着,想想就美好,但也就是想想。
一只小狗突兀钻出来,迎面遇上马来,瞬间警惕起来。马来玩心大起,故意装作弯腰捡石头,一扬手,那狗发出一声悲鸣夹起尾巴就跑,边跑边回头。马来哈哈大笑,什么监工的呵斥经理的冷脸都化为乌有。
前面十字路口好像是张钱,马来眼神不好看不清楚。想想如今这年头还有人带现金吗?他自嘲地笑笑,溜溜达达往前走去。“咦”,还真是钱。马来乐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能砸到咱头上。他弯腰,捡。还没等抬头,一双精致的凉拖出现在视线里。右脚在前微微外撇,脚后跟紧靠左脚心,标准的淑女站。马来一惊,这钱没捂热乎不要紧,怎么像偷的?他艰难地抬起头,一股成熟的韵味扑面而来:腰细沟深。马来咽了口唾沫,犹豫着递出了刚捡起来的钱。
对面美女并没看马来手里的钱,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马来都毛了,心想,不就是捡了张钱,还你就完了,咋还想吃人咋滴?
“马——来?”美女不确定地喊。
马来都要哭了,“我就捡了张钱,又没杀人放火,用得着查户口?”
美女“噗嗤”一声笑了,“就你全身上下加一起不到二百块钱,值得人查?”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抛去身材不算,美女脸上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荷叶头下面鼻子眼睛一小堆,瓜子脸没有,饼子脸还算不上。非要挑出点不错的地方,那只能算嘴了,比樱桃小嘴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整体给人的感觉没什么惊艳但还算耐看吧。马来摇了摇头,“就你这身材,我哪怕偶尔瞥上一眼也指定不带忘的。所以我确定以及肯定咱两没见过。”
“哎呀,”美女一拳怼来,带起一捧灰尘。“鼻涕虫还有健忘的一天哈。”
“嘶——”马来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听过了?十年?二十年?他自己也不确定,好像从十多岁开始这个名字就随着一个人的搬走而消失了。马来抬头望了望美女,怎么也没法和当年扎着两个羊角辫、天天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联系起来。“熙雅。”马来喃喃,这个名字仿佛成了他的禁忌,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提起了。
“嗯嗯,跟屁虫。”熙雅眼里像是有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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