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军人张啸天,凭借自己一直秉承的诚实善良,退伍之后拉起一帮退伍军人组成的乡村建筑队,从走村串巷承揽一般民居工程做起,工程越做越大,信誉越来越好,资质越来越高。去年初春,经过网络公开招投标,老板张啸天夺五关斩六将,在本市十几家强手如林的建筑大军中,以最接近标书11.5亿的价格,最终拿下沂蒙山区一个康居工程的楼盘建设项目。
工程建设期限为22个月,开春过后,一切如期进行。项目经理刘彪按照老板张啸天的吩咐,让他到附近村庄物色一个老实本分的人照看工地,经过附近小王庄村支书的推荐,他们村有一个伤残退伍军人王刚特别不错。通过一个星期的观察试用,刘彪决定留下王刚。
平时言语不多,却特别勤快的王刚,每当工地上民工作业过后丢下的钢筋头,水泥袋,碎木板,他都要一一捡拾起来,堆放在他的临时看管房间里,隔三差五当作大家的面,把他收集起来的破旧物资卖给收破烂的,然后把卖破烂的钱如数上交给项目经理刘彪用于工人的福利,诸如夏天购买西瓜,饮料,毛巾手套等等,仅仅是一个多月下来,他就通过卖破烂上交给刘彪1300元,虽然他的家庭非常困难,自己身体残疾,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上学,爱人依靠几亩薄田养活一家人。然而他除了工地上每个月发给他的两千元看护费之外,从来不会对工地上的任何物资动心思,哪怕就是他每天起早带晚捡拾的破烂,他都视作公司财产。有一次他的本村一个拾破烂的村民,在工地上捡拾几十只水泥袋,被他发现后,一直尾随到这个村民家,苦口婆心的劝说讨要,这个村民特别不理解:“他们公司那么大的摊子,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你也太抠了吧?何况你我前庄后院的,何必呢?你一个临时工,难不成回去有奖赏?”“什么话啊?换作你去,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工地上的物资流失?那还要我们看护干嘛呢?我拿人家的钱就要对人家负责。”最后硬是被他背回来了。
这件事情被传到老板张啸天的耳朵里,有一天,项目经理刘彪陪同张老板检查工程质量,正好看到工地上一个残疾人,用一只左膀子捆扎废旧水泥袋,他就让刘彪叫他过来聊聊。未及近前,突然触电一般的感觉?尽管时隔多年,还是那么熟悉?莫非他是?“老班长!老班长!!你是老班长吗?!!!”那个残疾人定晴一看:“张啸天?”“到!”“老班长啊,你让我们找的好苦啊,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老板张啸天猛然跑前几步,用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这个老班长。凡是有从军经历的人都知道,老班长这个称呼有多么深情,曾经军营里一起摸爬滚打几年的同甘共苦,战场上炮火硝烟的相依相偎和出生入死,哪怕几十年不见,哪怕后来你就是将军,一声老班长的称呼,胜过所有亲人的温暖。
原来这个老班长,三十年前和张啸天是战友,来自山东沂蒙山区的农家子弟,比张啸天早当两年兵,张啸天来自江苏海门市,当年绿色军营里,他们都在一个班,每天训练间歇,老班长都像亲哥哥一样的关心爱护全班战友。有一次,他们在野外进行手榴弹实弹投掷,张啸天本来就有点胆怯,轮到他时,班长先做示范,轻轻拧开手榴弹尾部的保险盖,然后用手指扣开那层防护纸,小手指勾出手榴弹尾部的拉环,同时弯曲小手指,用力甩出手榴弹,同步卧倒。班长投弹的动作特别连贯利索。几秒过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一股蓝烟渐渐弥散,空气中便到处飘散浓烈的硝烟味道。
张啸天接过班长递来的手榴弹,由于内心的胆怯,待到他投掷时,那颗被他拽出拉环的手榴弹,竟然被他丟在身边不足两米的地方嘶嘶冒烟!容不得半秒钟的思考,班长一个健步,左手推到张啸天,右手同时抓起手榴弹,向着全班战友卧倒的反方向,不等他扔出去,手榴弹就在空中爆炸了,结果可想而知,全班战友得救了,而班长却失去了右臂。为了这个事件,张啸天一直愧疚这么多年。老班长回到地方后,一直低调生活,虽然每个月也有几百元的残疾补贴,然而全家几口人的吃喝拉撒睡,几乎都压在他的身上,可他从来没有向当地政府反应过,更没有向任何战友去讨可怜。
此时此刻,张啸天抱着老班长空空的右臂,愧疚多年的寻找,终于在这一刻的意外重逢中得到释然。纠结心底多年的亏欠,在泪水与泪水的互相交汇中,再次升华成血浓于水的战友情,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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