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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为生活忧愁的时候

当我为生活忧愁的时候

作者: Suncan孙灿 | 来源:发表于2020-04-09 11:05 被阅读0次

    今天,我想谈一谈我的发小,“发小”源自北京话的一个方言词,读音为fà xiǎo,是指父辈互相认识,从小一起伴随长大的玩伴。谈起发小,你们会想到谁呢?

    我和我的发小,是在筷子巷里头一起长起来的。我有两个很好的发小,小洋和玲玲。我们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

    小洋是家里的小女儿小公主,她有两个哥哥都比她大十几岁,家里在我们的小巷里有个八层小楼,开着小旅店,父亲还是驾校教练。那时候班里最有钱的应该就是她家,那时候她就有很多漂亮的昂贵的洋娃娃了。

    玲玲是留守儿童,她的爸妈在那个时候就去了广东做生意,把她留给她的奶奶爷爷。虽然她的爸妈不常陪伴在她身边,但总是会给她寄各种好玩的新奇的玩意儿回来。03年的时候她就有一整套小火车玩具,还有最新款的书包,最时髦的发卡。

    而我家,经济条件不如她两家好,那时候家里开小卖部,我每天像假小子一样在筷子巷里头乱跑。奶奶不喜欢女孩子,我想证明我不比男孩子差。以至于那些年,筷子巷里的男孩子没少挨我的欺负,当然这都是后话。

    因为家里住的近,所以上了小学后,我们仨总是会一起走路回家。那时候校门口的辣条我们仨偷偷买着吃,吃的一嘴红油和辣椒回家。小洋机敏些,进家门前会处理“犯罪”痕迹,所以挨骂的一般都是我和玲玲。

    回想起来真的觉得那时候很天真善良。

    小洋家楼下有一个为了给住宿的旅客停车的露天车库,有一次我们在那里玩的时候,一台小汽车碾死了隔壁老奶奶家的小鸡。我们心疼坏了,就在沙地上挖了个坑把小鸡埋了进去。还偷偷的从家里拿红线香出来给小鸡祭拜,每周六都去一次偶尔还会带上野地里摘得牵牛花。甚至家中死去的苍蝇都会埋在花盆里给来个土葬。黛玉葬花,流传至今名场面;我们葬苍蝇,嗯,我记得我好像因此给家里招了好多苍蝇,被打了一顿,当然这也是后话。

    我想象着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三个老太太老眼昏花的打着麻将,佝偻着背,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看看来来往往的小年轻,发出“唉,年轻真好,当年...”的感叹

    六年小学很快就过去,平凡的日子里却突然被命运插进了转折性情节。

    初一,小洋去了市里她爸爸朋友家借住,读了市里最好的初中;玲玲和她的爸爸去了广州读书,只有我留在了筷子巷里,上着县里的普通中学。

    那时候,玲玲在广州是寄宿学校,不让用手机,所以和我们没啥联系,而小洋每天会和我通电话。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和我讲市里学校开心的事,慢慢的她的心情越来越低落,她过的不开心。她寄宿的家庭里,“阿姨”做饭特别清淡,“叔叔”总是板着个脸而“姐姐”和“弟弟”都有着各自的怪癖,也总是说她行为习惯不好,娇生惯养。这些她都忍着,直到有一次,“叔叔、阿姨”说她两个哥哥吊儿郎当,说她父母溺爱孩子,没有家教,她在电话里崩溃的哭了,她说,我一定要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玲玲也从广州回来了。我以为这是个该BGM《好日子》的时候,却不知一切都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玲玲是带着她爸的骨灰回来的。她奶奶身体不好,她爸把她和她奶奶带到广州就是为了将自己的肝脏移植给她奶奶。她奶奶的手术很成功,而她爸术后感染了,没有熬住几个月,才13岁的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的父亲。我还记得见过一次她爸,瘦瘦的脸庞,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银框眼镜,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

    玲玲说:“我妈和别的男的跑了,我爸才走3个月,她就把别的男的带回来了。”

    玲玲妈把她丢给她奶奶抚养,她爸的死亡抚恤金说是要给玲玲当抚养费,直到玲玲成年也没有见到一分。甚至把玲玲和她奶奶赶出了筷子巷里头的房子,把那房子用来出租,还换了门锁,玲玲只得寄宿在她叔叔家里。

    小洋那边,我回来见到她的第一面,她的齐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头微微埋下去,眼皮下垂,闷闷的也不说话。其实我都听说了,她现在的父母是养父母,市里的“叔叔阿姨”才是她亲生的父母,她有个“姐姐”,而她想要个儿子,但她的到来让他们贫穷的家庭负担不起,心一狠便扔了。后来她的亲生父亲有了儿子,运气也不错当上包工头,在市里发达了,他这时候就想要回这个女儿,因此编了个理由让养父母把她送到了市里一起生活一段日子,等她适应后就告诉她这个事实。可没想到她闹着要回来,他们情急之下把一切都说了,还指责小洋忘本。

    小洋说:“你知道吗,我是我爸妈(养父母)救回来的,他们(亲生父母)不要我,把我扔进山里,要不是我爸妈去山里找了我一天一夜把我从箩筐里捡回来,我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13岁的年纪,她俩在花一般的年纪里被命运之手扼住了枝干。

    我们又同班了,还是一起上下学,只是越来越多的时候,她们的家里总有事,所以路上总会只剩下我一人。

    那之后,小洋总是上着课被喊走,也不太和我说话,有一次我下午去喊她一起上学,她让我进去等她,客厅里坐着她的“叔叔阿姨”,她妈在一旁坐着,三人都没有说话,而她在房间里收拾书包。那是个中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可我往后回想起来,只觉得那天,客厅里暗的可怕。

    上学路上,小洋说:“他们(亲生父母)让我去市里读护校,以后找个人嫁了就行,女孩子读书没用。”

    我记得我们走散的那天,玲玲被她奶奶中途喊去别的地方了,小洋在车棚外等我推车出来,她突然莫名的说了一句:“阿文,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们仨里头最幸福的一个。”

    2012那年没有世界末日,可那年我们仨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小洋中考前夕,她亲生父母觉得是她养父母不肯把女儿交还和他们,三天两头闹。小洋最后只上了个普通高中,平日里成绩不错,可到了高考的时候像是魔咒,考了两次也没考上一本,第三次上了个二本认了。偶尔回家的时候听说在他养父母的帮助下如今在市里的一个小公司做文员,我常常会想,如果没有她的亲生父母那么闹,本来成绩不错的她是不是会有不同的人生。

    玲玲从那次回来后到成年后,见她妈的次数超不过五次,成年后第一次见,是在法庭上,为了她爸当年的抚恤金和她爸留下的财产和房子。

    玲玲说:“我不是要这钱,我只是不想让这女人拿走我爸用命换来的东西。”

    直到玲玲的爷爷奶奶都相继离开了人世,玲玲也没从她那狠心的妈手里头要回该属于她的东西。我从那之后即使是过年也看不见她了。她说她没有家了,上哪里去过年?

    现在二十多的我在路上拼搏奋斗的时候,心里难免有时候会觉得很委屈,看着别人原生家庭就很优渥,别人有有钱的父亲可以随意出国,她们穿的名牌的衣服和出入消费昂贵的场所。我总是会想起小洋和我说的那句:“你知道吗,你是我们仨里面最幸福的一个。”我很平凡,我觉得人最大的痛苦在于不甘于平凡却又只能承认自己平凡,可每当我想起小洋的那句话,我才会突然感觉到,平凡带给我的意义、幸福和快乐。

    考上一个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回家能吃上一口热饭菜,我们只是平凡众生的一员。但偶尔也会感觉到,为什么大学论文那么难写;公司的同事和领导真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父母总是指责你不收拾屋子,每天只玩手机;对象总是无理取闹,或者没有对象只能一个人吃饭睡觉看电影,但请感谢这平凡,因为这令我们烦恼,令我们煎熬的日子,是她们所羡慕的。

    我,已经活成了她们羡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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