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一个高岗上,有一群刺猬,在这群刺猬里面,有一个刺猬的刺特别长,他的名字叫小卫,这名字是他爸爸起的,因为他爸爸希望它成为一个卫士,一个顶天立地的雄刺猬,可造化弄人,他后来选择了做一个雄乌龟。
小卫刚出生的时候就拥有了成年刺猬一样坚硬且长的刺,这样的事在族里尚属首例,所以有人惊喜,有人恐惧。惊喜的人认为它必将带领他们这一族群开创一个新的刺猬时代,恐惧的人却认为这是上帝对于刺猬族的一个警告,而他只是祸乱的象征。然而,最后族长力排众议,预言他将成为刺猬历史上最厉害的雄刺猬。
可想而知,族长的这一预言给幼时的他带来了多少的荣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自己的长刺感到骄傲。而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开始渴望同异性接近,然而不幸的是他的刺也越来越长。每一次靠近,雌刺猬都会被刺痛。一来二去,所有的刺猬都开始选择与他保持距离。起初,他还觉得没什么,可后来,他慢慢变得孤僻。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的刺越来越长,他与族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以致于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刺猬,而是一个怪物。而这种情绪达到顶点是因为这世界唯一能够预言他的独特的族长的离世。
族长入土的那天,他就站在很远的一个高岗上,痛哭流涕。夜渐渐地深了,他抬头仰望着深邃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那时的他,就像幼时的他,有一种天赋的使命感。而至于看完外面的世界后做什么,他根本没有一点主意。
第二天,他收拾了一下远行的东西,辞别了父母。一向很少流泪的父亲,居然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流下了不舍的眼泪,至于母亲,早就哭成了个泪刺猬。然而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他感觉作为天之骄子,流泪会给上帝丢脸。
走下高岗,他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他那如孔雀开屏般长的刺,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走了不知多少天,他走进了一个小镇。饥肠辘辘的他到处寻觅吃的,找来找去,可食的却只有垃圾,他在那儿犹豫了好久,都没有下得去口。等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吃,否则,他只能选择死。一顿又一顿,他似乎慢慢习惯了。有时候,他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也曾在某个寂静的夜里,想起幼时傻逼一样的自己,竟也会轻轻呵呵一句。呵呵,还真是一种最广泛的语言呢!
幸运的是,这样艰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有天,当他像往常一样在垃圾堆里觅食时,有人向他递去了一个包子。他没有任何的迟疑,接过去就是一个劲儿的猛吃。吃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停住了,泪流满面。或许是感动于这味道,或许感叹于命运。无论是因为什么,明眼人都明白那只骄傲的刺猬都不复存在了。
那个给他递馒头的是一个走江湖的艺人,所以理所当然的是他将跟随这个艺人行走于江湖之中。起初,他感觉还可以,既能有饭吃,又能取悦于观众,满足自己作为天之骄子的虚荣。他有时候想,就这样过一辈子,挺好。可是刺猬只要活着,他就不会安分。
当有一天他看到一只乌龟被送进餐馆,他便想拥有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壳子,这样他便可以回到他的高岗去。回到那个有他父母和他骄傲的地方去,但这些都必须都以毁了他骄傲的资本作为前提。所以他的这种念头并不是很坚定。
他很可能会离开,但很明显不是现在。现在的他正充分享受着来自舞台的荣光,以及他意淫的天之骄子的骄傲。然而幻象终究只是幻象,他不可能永远骗得了自己。
这一天,有一个高兴的小孩向舞台上扔了一个食物,艺人要求他去捡来取悦观众,他去了。然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热衷于往舞台上扔东西,而他则要一一捡起。终于有一天他趴地不起,还有食物向他扔了过来,砸在他的长刺上,挂在上面,或者砸在他的头上,腿上,脸上,鼻子上,,,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从不曾享受过天之骄子的荣光,而那些欢乐声都是出于玩弄的喜悦而没有半点欣赏。那一刻,他便决定离开了。
此后的日子里,他时常暗自盯着那个餐馆,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他终于找到了龟壳的去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偷偷溜了出去,扒出他梦寐以求的龟壳。然后,他用尽全力钻进了龟壳。他身上的几乎所有的刺都在此过程中被折断了,龟壳里的他的肉鲜血直流,他没有喊一声疼,更没有流一滴眼泪,他只是静静的趴着,依旧带着天之骄子般的骄傲。
此后的某一天,他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到了他的高岗,这一次他再也不用担心谁会被他的长刺刺伤。族长预言的场面,也从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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