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要进入的时代,千真万确将是一个群体的时代。”——勒庞
回顾2018年的微博大事件:中国女足战胜澳大利亚踢进世界杯、pick了C位的杨超越成为朋友圈锦鲤、金庸先生和斯坦李相继去世、赵丽颖冯绍峰官宣结婚创造十亿话题流量。
面对信息的迅速代谢,我们似乎更难把握立场,因为生活在高速运转、知识和技术更新换代飞快,一个观念来不及被检查就已经被遗忘。
一个多世纪前,法国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如先知般说道:“当我们悠久的信仰崩塌消亡之时,当古老的社会柱石一根又一根倾倒之时,群体的势力便成为唯一无可匹敌的力量,而且它的声势还会不断壮大。”
我们不得不为这超前的见解喝彩,因为时至今日它仍然散发生机:
抖音快手、知乎豆瓣、微博微信,在大众传媒打造的群体时代,“再小的个体都可以被看见”成为口号,群体文化从各个地域和群体涌入公众视野。
拥有个人品牌的成本大大压缩——尽管在大IP背后,势单力薄的声音更不容易被听见。
同样在一个多世纪前,勒庞预示了群体时代可能面临的困境:群体由千万颗无意识的沙砾组成,它们的集合在偶然中构成了社会现状的土壤。
让人吃惊的宏大、暴烈场面,不会引起文明洗心革面的变化,只会被无意识地崇拜、模仿,然后迅速唾弃、遗忘。
碎片化阅读破坏了大脑构建知识网的能力,当我们拿起手机刷屏,立刻化身为浅层思维者。
尽管我们的孩子未来上学,还是要拿起课本做注解;尽管时代迅速变迁的危机感,还不至于阻碍我们继续生活。
但是,面对巨大的心理落差、面对群体时代让人窒息的喧嚣,我们还是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思考未来的自己如何才能站稳脚步,以免被盲目带走。
“孤独的个人具有主宰自己的反应行为的能力,群体则缺乏这种能力。”——勒庞
电影《阮玲玉》开头,联华电影制片厂的导演们围坐在澡堂里,探讨《野草闲花》的选角。其中一位擦着背说道:
“阮小姐演妖里妖气的女人,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不过,她演有高尚情操的女性,另有一种味道。”
人们说阮玲玉是表演的天才。她16岁第一次试戏时,灯光一打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可编剧从她眼里看见说不完的悲伤,认定她是演悲剧的好苗子,就此定下她的戏路。
在阮玲玉的29部作品里,妓女、歌女、学生、作家、女工、乡下姑娘,都逃不开悲剧的命运;最后,她就像饰演过的角色那样,用安眠药结束了人生大戏。
逝者已矣,当我们回看阮玲玉之死的始末,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年仅二十五岁的名流扛不过污蔑?
照常人看来,听别人谈自己时有几分失实,凡是犯了点,可也不算大事,只要把那人的丑事讲给第三个人听,心里就算扯平了。
于是就下结论说,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假如换个人处在她的境况,兴许不像她这样脆弱。
可是,一个伟大的演员塑造角色,因为在戏里扎得深,多少会沾染角色的性格。像阮玲玉这样的天才,总是全身心倾注在悲情故事里,每每在片场泪如雨下,把工作人员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人,假如她不做演员,也许不会死;可她既然是这样的人,被流语侮辱了,早晚也是要死的。
人只有一面往自己心里扎根,一面往外边的世界扎根,扎得足够深了才有明确的是非判断,对人世体悟地深了才懂得同情。
我们今天不情愿花时间同情,因为我们关心自己都不够时间,对旁人冷漠些似乎是没办法的事情。
根据统计,超过半数的中国青年处在“中焦虑”状态,三成处在“高焦虑”状态,“低焦虑”状态的人群不足一成。和焦虑情绪一起暴露的,是来自下方的愤怒力量,是草根对所谓的“社会精英”的怀疑与挑战。
四十年来的狂飙式前进,使我们的物质与精神发展剧烈失衡。生存压力、代际断层、贫富悬殊、拜金主义,成为我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人们对错误的忍耐度变低了,发泄情绪也变得心应手,因为网络暴力的成本很低,通过暴力掌控事件的错觉却很强;人们不必深思熟虑,只要强占沙发就是第一名。
四川地震后,王石说:“中国是个灾害频发的国家,赈灾慈善活动是个常态,企业的捐赠活动应该可持续”,当时,我们对“为富不仁”的燃起了暴怒,而言论自由的立场被抛到脑后;
可另一边,假如自己喜欢的明星言行不当,崇尚自由个性的声音就又大了起来。
然而,没有两边占理,两边都得好处的道理。没有标准,人就会流俗,只有立好了标准,才能对自己的选择门儿清。
“群体不擅长推理,却急于采取行动。”——勒庞
随着各类短视频的兴起,普通人也能化身网络红人,在短时间内博出美好未来。然而,伴随财富迅速流动的,是低级趣味的兴起:泡脚拉面、未成年妈妈、街头尬舞——
面对一言难尽的审丑冲击,勒庞隔空给出了颇为乐观的回答,他说:“没有传统,文明是不可能的;没有对这些传统的破坏,进步也是不可能的。”
这似乎告诉我们,不要操之过急,要留足犯错的时间。就像姜文说事物,“让子弹飞一会儿”,虽然马拉火车的缰绳悬而未断,其实抗拉力已然在逐渐削弱。
不论是女权者亢奋的呼声,还是短期内膨胀的物欲,随着一种思想站稳了脚、一种生活方式被充分反思,都会逐渐走出偏狭,走向温和与适度。
回看国产动画的复兴之路,已经给出了完美答案。早在上世纪后半叶,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曾经造就国产动画的辉煌期——
《大闹天空》、《哪吒闹海》、《宝莲灯》,这些经典新编凭借"动画片全龄化"的定位,在世界大盘里走出了中国道路。
不幸的是,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它们始终代表了中国动画不可逾越的高峰,以至于许多人不禁感叹,“我以为那是国产动画的开始,没想到竟然是结束。”
对业内人来说,动画电影的衰败同样是一段耻辱史。
面对广为认可的日漫模式,面对火车一样向前冲的浮躁市场,如何把握传统文化与现代精神的平衡?如何守住本心又不至于血本无归?
经历了漫长的摸索期,国产动画终于迎来曙光:2015年的《大圣归来》、2017年的《大护法》、2019年的《白蛇缘起》,国产动画通过回归母题的方法找到了定位。
而最近上映的《哪吒之魔童降世》,更是荣登中国影史动画电影票房冠军。
尽管看似突兀,国产动画的复兴早已经历了潜龙勿用,到今天的见龙在田,并且将会迎来飞龙在天。
这场复兴告诉我们的是:在不具备条件的时候强迫变化发生,即使表面达成了目的,也会产生深远的反弹或者暗中报复;
只有难以产生深刻印象的不留痕迹的变化,才是时代变迁和人类思维结构世代相传的真相。
风气的开放总是随着经济富裕而来的。如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说的那样,人在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谈不上思想,谈不上文艺,谈不上关心政治。
社会的转型终究是是由两种因素促成的:第一种是旧观念、旧信仰的破灭,第二种是技术革新的经济后果。
前者让我们对新与旧的交接进行反思,让独立的思维能力成长起来,后者为我们提供新的专业和领域,让阶级天花板在技术交接的过程中被打破。
“我们只能设法和科学生活在一起,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恢复被它摧毁的幻觉。”——勒庞
上一辈人总喜欢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如何如何”,说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现在的年轻人只关注自己的前途,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忍耐批评。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年轻人离了电子产品就活不下去,好好的人成了工具的奴隶。
然而,新生总是强大的力量,不懂电子设备、不懂手机支付,不懂得年轻人自由和进取,实际上代表着渐渐老去。
面对代际之间的鸿沟,作为前辈即使不参与,也不至于扼杀,不至于不体恤。
正如勒庞所说:“我们只能设法和科学生活在一起,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恢复被它摧毁的幻觉。”
因为相信科学、掌握科技,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康庄大道。随着更多未知的领域被掌控,我们的恐惧会变小,幻觉在消失。
总之,身处群体时代的洪流,我们一方面应当反省,保持同情、保持客观立场,另一方面应当相信前途可期、未来光明。
正如中国美院吕澎教授说的那样:经验与知识告诉我们,永远不要为下一代担心。每一代人都会有人出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姜白的树洞,文史哲探险家们的聚集地。关注我,如春风拂面,焕然一新~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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