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词云:
曾宴山村绵柳,一曲清歌鱼舞。梦断绿萍浦,枯梗鱼沉锁雾。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今游西湖鱼港,一舟红伞相逢。犹忆相聚景,含眸进站来迎。似幻!似幻!飘絮雨打浮萍。
话说八十年代初,夏天中午时分,十几岁的我便随几个少年去摸鱼。村东村南都有河,并且河中鱼儿多。赶到河边,河中已经有十三四个人摸得带劲。
河流如带围绕村东流着,水清澈地散发着温热,波光闪闪。我们欢呼一声:“摸鱼去了。”我们三下五除二扒掉衣服,奔向河里,泼水戏嬉,潜水狗刨、仰泳潜泳、在水里拿大顶都是我们的拿手戏。河里的欢笑声惊起一滩河里的野鸭,鸣叫着顺着水面逝向远方。
玩累了,便偎着那一望无垠的芦苇坡,慢慢地用两手摸鱼。鱼儿很多,在水里轻轻地移动两只手,贴着水里的泥皮,缓缓地展开两只手,然后慢慢地向中间合拢。
我摸鱼,或靠把鱼儿往死角处包抄.或几人形成包围圈,往中间合拢.摸鱼时我们轻手轻脚,缓慢前行.否则,毛手毛脚,把鱼儿就都是惊跑了.
在摸鱼时手要先轻后重,一碰到鱼,先是感到鱼的硬实,手指一凉,鱼儿往往先是一呆后悸动着,我先是条件反射般地下意识地手一松,再两手迅速合拢,加大力度,死死地摁住鱼儿,感觉到把鱼摁到泥里了,鱼挣扎不动了,再用力两手紧握。我冲高的血液才感到慢慢回落,我快速跳动的心儿才慢慢地变得轻松。
我欢快地喊:“捉了条大鱼,大的。”把鱼拿出水面,在同伙面前幸福地晒着,鱼儿在手里急切的扭动,我更加小心地用力握紧,那鱼有半斤重,沉甸甸的有些坠手。我把它放入网中,才轻松愉悦地感受到暖暖的阳光。
接着 张开双臂,双臂与身体形成包围圈,向身内来摸,再摸到鱼时就下意识地用手死劲的把鱼儿往泥里按,然后用手扣住鱼的腮,提离河面,把它放入挂在脖子上的网内.
更好的是摸到弓腰的湖虾,节肢的青灰色的硬硬的壳皮,带剪刀的前鳌,一点墨的小眼,长长的触须,梯子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它性格温柔,一碰到它在水里就装死,用手紧紧地握住,等到到了水面这坏蛋想垂死挣扎一切都徒劳了。我们直接掐皮去尾放在嘴里,味道有点甘甜而又很鲜美,真是不可多得的鲜鱼片。
三十多岁的张洪涛幽幽地说着又摸了一个,只听"哗啦"响,一条三四斤的鲤鱼就出了水面。他儿子小龙抢步上前来抱,却“叭”地一声被打翻在地,,摸着红肿的肚皮,眼里满含着泪花,又慢慢地挪过来。
张士典从水中仍出一个一近斤多沉的乌龟,那时乌龟是没人吃的。他走上岸来说:“捉乌龟要扣盖,不能被它咬住,一不小心被咬住,不能离开水面,等它松口时再把手拿开,要不,一离水它死不松口,只有剁碎它的头,才能把手拿出来。”
我们小孩子吐了吐舌头。巧子和二黑正用网在沟里去拉鱼。他们弯着腰,不时网上“泼喇”响,从网上方鲤鱼跳波而出。
后来,徐刚领哟到芦苇荡深处去刮鱼(也就是把沟内水勺干去捉鱼)。他们先用铁铣挖泥把河沟截开,然后一节节地勺水,水落鱼出,鱼儿慌慌地游,他们急急地逮。
一节捉完,另放一节水,这节水也就放一半,接着勺,这样节节推进。旁边的沙地上水清如镜,热如温泉。琴雪的弟弟小章在水中嬉戏。我跑去,拉着他的腿打滑梯,水清而湿热,刺激得小腿很舒服。小脚踏着河水的沙滩,软软地痒痒的,有点麻酥酥的。我忽然“哎哟”惊叫,挣扎站起,捂着屁股,呀,我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痛得我握紧手指,皱着眉头。
徐刚急忙拔下几棵芨芨草,挤出几滴汁儿,滴入伤口,再用它按住,过了一会儿,血便止住了。勺完末尾一节,鱼好多,“泼喇”乱响的是鲤鱼,往泥里蜿蜒着钻的是泥鳅,乱蹦的是虾米,还有摇尾往草丛中游的是鲫鱼,我高兴得小心脏蹦蹦乱跳,手指着那游得慌乱的大鱼高手快语:“那儿,那儿,好大好大。”
我原先感觉得累得酸痛的背没了那感觉,手更有劲了,勺水更快了,正干 得欢快,小章却一步蹿出水沟,指着一窝血蟮吓得哆嗦着“蛇”,我看那鳝鱼蜿蜒着,我感觉后背发凉,两眼发直,急跳出水面,却说不出话来。徐刚上前用网勺起,仍出老远,任其逃脱。我小弟便却急急地哭着跑回家。
徐刚逮完鱼,有四五斤,我们一点也不感觉到累,那鱼沉甸甸地,心却轻快地飘。便领我回家。因我的父母都到远处的东平湖的八里湾去捉鱼,徐刚与我去炖鱼。先用三块砖搭灶,把小铁锅放在上面,然后把鱼放在里面,撒上葱花油盐,锅出冒出热气,诱人的鱼香便飘满园。
到黄昏时分,我的父母从八里湾的正值枯水的湖里摸鱼满载而归。摸来半蛇皮袋子的鱼。有肥滚滚的滑腻腻的鲶鱼,有碗口大的张牙舞爪的螃蟹,还有竖着毒刺时"吱吱"响的虼蚜 ,白灿灿的鲤鱼,墨绿的鲤鱼。
父母见到徐刚来,看着面黄肌瘦的外甥很是心痛,后转悲为喜,高兴地招呼徐刚:“你今天来赶上了!晚上吃鱼!给你打牙祭!”徐刚也很高兴,便帮忙收拾鱼。
我围着锅台转了好几圈,闻着诱人的鱼香,眼巴巴忍着盼着。终于鱼出锅了。
徐刚从自己的背篼里拿出一瓶地瓜烧酒,与我一家人在低矮的小厨房围着炕桌而坐,在晕黄的煤油灯下吃鱼喝酒。
我捞出一鲶鱼,肉肥而不腻。,抓住螃蟹,揪下螃蟹爪,掀开螃蟹壳,蟹黄香,蟹白腻,蟹壳红,蟹腿油。琴雪的父亲吃着说:“这螃蟹在泥旁有洞,顺着它的洞,伸进树枝,等待一会一提,这家伙就死死地抓住树枝,就上来了。”徐刚笑着抿了一口酒,我与小章吃得大汗淋漓。那真是很久很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鱼儿了。
这时,夕阳西下,映红了村子,炊烟袅袅,村庄暧暧,狗吠深巷,鸡鸣树巅,人来人往,充满生机。
吃过饭,徐刚走出村子,坐在村东的小溪旁。这村子就像这块小树林和小溪的心脏,有节律地跳动着,给整个小树林和小溪提供了无限的活力。整个村子清风阵阵,流水潺潺。
这时,整个村子都在水汽中变得朦朦胧胧的一片。村与树和河的绿色合在一起,就像一幅巨大的一幅画,看着想着,徐刚也慢慢地融到了这片土地中。
游鱼戏浮萍,一道时光水。过了几十年,还是摸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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