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元年(公元87年)
春正月,汉章帝召见曹褒,把叔孙通制订的十二篇《汉仪》交给他,说:“这套制度散乱、粗略,有很多地方不符合经书义理;你带着人依照圣人的思想一条条的修改、厘定,使它能够颁布实施。”
护羌校尉傅育准备讨伐烧当羌;考虑到它刚刚表示投降就不打算直接出兵,而是收买内奸挑拨羌人与匈奴人的关系,让他们互相争斗。然而羌人和匈奴人看穿了傅育的计谋,不上当。后来号吾统领的烧当羌再次反叛,他们逃出塞外重新依附迷吾。傅育奏请朝廷,征发数万边郡士兵攻打盘踞在归义城的迷吾。三月,还没等各路援军赶到,傅育就独自进军了。迷吾得到消息,带着部众徙庐拔寨,早早撤离了归义城。傅育带领三千精锐骑兵追了上去。这天夜里,汉军进至三兜谷,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追击;不料遭到迷吾的偷袭。汉军惨败,傅育及其手下八百八十人被杀。等到各郡派来的援军赶到,迷吾带着羌军已经撤退了。汉章帝任命陇西太守张纡为护羌校尉,率领一万汉军驻屯临羌县(青海湟源东南)。
[点评]
烧当羌刚刚投降,本应安抚为上,但傅育这种人,本来没有战争,他为了立功,给你搞出战争来。为了当灭火英雄,立功受奖,自己先挑事,结果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
夏,六月二日,司徒桓虞免职。癸卯日,任命司空袁安为司徒,光禄勋任隗为司空。任隗,是任光之子。
齐王刘晃和弟弟利侯刘刚与他们的母亲太姬轮番相互诬告。秋,七月八日,汉章帝下诏:贬刘晃为芜湖侯,削减刘刚食邑三千户,收缴太姬的印信、绶带。
辽东的鲜卑人侵入匈奴东部,斩杀优留单于,掳掠一番后返回故地。
羌人首领迷吾联合其它羌族部落攻打金城塞,护羌校尉张纡派从事河内人司马防在木乘谷迎战;迷吾战败逃走。陷于困境的迷吾派了一名翻译充当使者向汉军表示准备投降,张纡表示接受。迷吾带领部众来到临羌城(位于青海湟源县)投降;张纡大张筵宴,却暗中在酒中下毒,并在四周埋伏下重兵。等迷吾等人喝下毒酒后,伏兵四起;包括迷吾等首领在内的八百多羌人被杀。张纡把迷吾的头颅割下来拿到傅育的坟墓上祭奠傅育。随后张纡纵兵攻打迷吾残部,又斩杀、俘虏数千人。
张纡的错误做法使迷吾的儿子迷唐与其它羌族部落解除了冤仇,他们相互结亲,交换人质;决心一致对外。迷唐等人率领羌军占据大、小榆谷(青海贵德东河曲一带),人多势众,同仇敌忾;张纡无力制服。
[点评]
张纡干的事与傅育是同一路数,都是背信弃义,赶尽杀绝。没有敌人制造敌人,对方没有斗志,非要激起斗志。没有比较,就不知道谁厉害,临危受命接替张纡的下一位大汉边官深明大义、忠信笃敬,换来了民族尊重与关爱;以德治、武功,使得羌胡感恩戴德,防区安如磐石,英名永留青史。他是谁呢?且看后面章节。
汉章帝降旨,鉴于祥瑞频现、数量众多,改元章和。
当时京师和各地频现祥瑞,前前后后呈报了数百上千件;谈及此事的人都认为是一件美事。太尉掾平陵人何敞偏偏表示厌恶,他对太尉宋由、司徒袁安说:“祥瑞依德而至,灾异缘政而生。现在一些不常见的鸟在皇宫大殿上打转转,一些怪异的花草出现在皇宫庭院里;不可不仔细观察,弄清原委!”宋由和袁安怕犯了皇上的大忌,不敢回答。
北匈奴发生内乱;屈兰储等五十八个部落、二十八万人分别涌进云中、五原、朔方、北地等郡,向汉朝投降。
曹褒以旧有的典章为基础,参考《五经》、《谶记》上的记载,依次编订了上自天子下到庶民的加冠礼、婚嫁礼、祭祀礼、丧葬礼等的程式、仪规;总计一百五十篇。上奏皇上。鉴于众口难调,汉章帝不再经过有关部门的评议;就这样采纳了。
这一年,班超征发于阗等国军队总计二万五千人进攻莎车国;龟兹王则征发温宿、姑墨、尉头等国军队总计五万人前往救援。班超召集部将以及于阗王开会,说:“眼下我们的兵力不敌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散去。于阗王从这儿往东回国去,长史带着部队从这儿往西返回疏勒城;要在夜里听到鼓声再出发。”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班超让看守故意放松警惕,放跑此前抓来的龟兹国俘虏。这些死里逃生的龟兹人一口气跑到龟兹王的大帐,把无意中探得的消息报告给龟兹王;龟兹王大喜过望。龟兹王亲自率领一万骑兵赶到西面去拦劫班超,温宿王率领八千骑兵赶到东面去拦劫于阗王。班超得知这两国的军队都已经离开在莎车的驻地上路了,便紧急集合部队,在鸡叫头遍的时候奔袭莎车军队大营。莎车人惊慌失措,争相逃命;班超带着部队追上去,斩杀了五千多人。莎车国宣告投降,龟兹等国各自散伙。从此以后,班超威名远扬,声震西域。
[点评]
莎车之战,班超采用的是“使敌不至”战法,这一战法出自《孙子兵法·虚实篇》。孙子说:“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至者,害之也。” 善于带兵打仗的人,能调动敌人却不被敌人调动,能够使敌人自动来就范的,是用小利引诱它的结果;能够使敌人无法接触预定目标的,是采取各种行动牵制它的结果。
可以“使敌自至”,也可以“使敌不至”。在莎车作战中,班超尽管是以少对多,但采用的是“使敌不至”战法。正是由于他采取了这种战法,所以较为顺利地置敌于主战场之外,使龟兹等国军队救援莎车的目的化为泡影。所谓“使敌不至”,就是使敌人主力远离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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