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前夫是媒人介绍认识的。
因为弟弟意外去世不到三年，大妹又一尸两命。
为解父母忧伤，那几年，我只好留在家里，一直在老家镇上的鞋厂上班。
有一次，媒人和我的一个表舅来我家有点小事。
那时刚好是插秧的季节，那天又是下午，我们家扯得秧苗有点多。
表舅谈完事要走时，顺路载我们去田边插秧。
妈妈怕插不完，就顺嘴叫他们帮忙插几行。
没想到表舅和媒人爽快地答应了。
媒人是表舅的连襟，插秧时，他说帮我说媒。
说男的长得一表人材，除了家里穷点，其他啥缺点也没有。
我也是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媒人就跟我爸爸说了。爸爸说可以看一下，见一见面。
隔了没多久，前夫和媒人果然来了。
和前夫第一次见面是在姨妈家里。
那天，我下班从鞋厂回来，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
见到了前夫骑着摩托车载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
我以为前夫是那个小男孩的爸爸，是路人甲，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就没有再关注他。
媒人在旁边跟我说要给我介绍的男孩子来了。
当时因为是我们镇上的赶集日，街上人来人往，嘈杂一片。
再加上我本来对这件事就不怎么上心。
媒人说的话，我也是没怎么认真听。
我那一天因为事先不知道，所以穿得也特别随意。
前夫后来也说，第一眼见到我觉得我特别朴素。
因为他家里很穷，前夫觉得我可以跟他一辈子过穷日子（穷得吃盐吃米都要借钱的那一种。）
直到我走进姨妈家，前夫也跟着走进姨妈家。
媒人介绍说“就是他！”
我这才知道是他。
我很客气地请他坐了。
姨妈把苹果端出来，叫我拿苹果给他吃。
我只好客气地拿了一个苹果给前夫吃。
前夫很腼腆的样子，没有什么语言。
就这样，我在事先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就和前夫相亲了。
02 媒人似乎急着促成这桩婚事。
立马就带着他去了我家，表舅也去了。
那时，因为弟弟妹妹接连得死去，风水先生说我们的新房子暂时不能住。
所以那几年，我们一家都住在老瓦房里。
前夫不知道，见我们住的破瓦房，还因此有些看不起我娘家。
婚后，前夫和我拌嘴，好几次鄙夷地说“你家住的破瓦房，比我家还穷多了。”
婆婆信以为真，也开始欺负打压我——因为觉得我穷，穷就该看不起。
爸爸见了前夫，对他的印象很好。（爸爸是外貌协会者）
若单论外表，前夫确实可以，1米7多，也算相貌堂堂。
他的五官最出彩的是他那双眼睛，标准的桃花眼，特别大。
眼皮双了好几层，睫毛又密又长。
我一直希望我的三个小孩眼睛能像他。
可惜小孩的眼睛都像我，内双，眼睛又不够大，好在也不丑。
只有我大儿子完全继承了他那一双修长匀称的手指。
我目测我大儿子的手比他的手还要好看。
老二和满女的手指也像他。只是没大儿子那么完美。
就因为他的外表，媒人又吹嘘他“练过几年武，撂倒两三个汉子不成问题。放心，跟了他没人敢欺负你。”
我爸爸就相信了，并且对他十分满意。
吃饭时，众人都让我跟他坐一条长凳。
我那个尴尬呀，脚趾头抠土里去了。
吃了饭，就到了表态的时候。
前夫说同意和我交往。
我当时并没有看中前夫。
少女情怀总是诗嘛，虽然我那年二十三岁，但我却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说起来老惭愧了。
我一直憧憬能自由恋爱，然后和自己爱的人结婚生子。
因此，我说“先做普通朋友，有缘再处。”
前夫也以为没戏了，就这样和媒人走了。
结果晚上爸爸回来（中途爸爸有事出去了），一听我没同意，大发雷霆
“这个男孩子一表人材哪里配不上你了？他会武，你性子软弱，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他家里穷一点也没有关系，英雄不问出路，只要男人有本事，三五年家里就红红火火了。”（爸爸喜欢会武的人）
训完我，爸爸又打电话给媒人“这桩婚事我同意，我说了算。叫男方准备彩礼定婚。”
就这样，没过半个月，媒人和我前夫以及前夫的姑父到我家来如数交了彩礼钱。
那一年是2008年，前夫给我的彩礼一万二，还给我买了部一千五的手机。
我和前夫就这样订了婚。
03 然后，前夫又当着众人假腥腥地对我宣誓
“我发誓我会爱你一辈子，一生一世永不变心。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的脚趾头简直要把地抠烂，呕。
两个面都没见几次的人居然说那么假的话。
我隔夜饭都差点吐了。
这还不是正菜，最尴尬的是吃完晚饭，前夫说
“我们今天订婚了，但是我们还都不怎么熟悉。我想多了解你一下。我们单独谈谈心。”
众人在打牌都跟着起哄，爸爸也叫我去。
父命难违，我又特别害羞。于是，我便把还在上大学的妹妹也叫上了。
然后，我们三人站在院子前。
屋子里不时传出爸爸和媒人他们的说话声。
乡村的夜分外宁静。
夜空有几颗星子，还有一轮月亮。
映着几家灯火，可以看见远处的起伏的山峦轮廓。
还有山下一汪汪水田，田里有虫鸣蛙叫。
近处，可隐约看见灰白的马路牙子，以及马路牙子两旁及膝的黑簇簇的野草，还有房屋茅舍黑丛丛的轮廓。
偶尔还有山林子里传来几声诡异鸟叫，有些渗人。
我们三人望望天望望地。
然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静默无言。
我和妹妹对视几眼，差点笑出声来。
在沉寂了许久许久之后，前夫终于找到了话题。
他望着脚边的野草，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这草里有没有蛇哦。”
我用力把舌头咬痛了，吃痛之下才避免了自己笑场的尴尬。
妹妹自制力比我强，刚要笑，连忙又忍住了。
就这样胡乱聊了三五句话。
然后，又进入了静音模式。
我实在觉得无趣，前夫连尬聊都算不上。
我一时说不上他哪里不好，但总觉得他没有媒人说得那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晚的懵懂心情，那一晚的夜景，以及前夫那搞笑的开场白，我依旧记忆犹新。
或许，潜意识里，我也希望在父母安排的婚姻里，和他会有爱情萌生吧。
04
爸爸听到我嫌弃他没有什么语言时，训斥我“说明他不是花花肠子的人，这样的男人不会变心，是过日子的好对象。”
我和前夫的婚期本来定在一年以后。
我也认可，觉得一年的时间也够我们相互了解了。
结果，前夫家里又匆匆打来电话，说明年没有什么好日子，好日子要再多等一年。（公公是风水先生）
又说等太久了等不起。（前夫那一年27岁）
又说半个月以后有个日子顶顶的好。
爸爸十分相信，便也同意了。
我觉得太仓促了，总觉得不妥。
只有妈妈火眼真金“哪里结婚结这么快的，这才认识多久。这男孩子外表可以，为什么在他们家乡找不到老婆，还要到我们这边找？我看总有一头不取（有毛病有缺点的意思）。”
但是，家里一直是父亲的一言堂——反对无效。
后来我才知道，是前夫家里担心相处久了我会知道前夫的真面目，会毁婚。
因此，趁热打铁。
看到这里，很多网友会认为我没有主见。
我确实是没什么主见，但在婚姻大事上我顺从父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父亲的蛮横和霸道。
因为我的内心其实是很渴望爱情的。
很反感这种类似包办婚姻。
何况我从一开始对前夫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在弟弟妹妹没出事之前，我也曾经很叛逆，常跟父母对着干。
但是，在弟弟妹妹出事以后，我的心态变了。
我尽力顺从父母，只希望父母心安。
就这样我嫁给了前夫。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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