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要装晕到什么时候？”
江面上几艘花船停靠，船上的灯光映在水面上，夜风微醺，湖面波光潋滟。
铁乾被一路提到娘子江畔，心里犯嘀咕，“这家伙身手如此了得，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暗自一手捂着胸口摸了摸，幸好银票还在，当即鼓起勇气偷偷瞄了一眼。
月光之下，一身青色儒生服式身影伫立，长身玉立，衣摆风中作响，头带一顶软冠，眉清目秀，手中一把折扇，嫣然是茶楼说书人口中才有的才俊。
更另铁乾吃惊的是，此人举手投足间击倒数十名彪形大汉，神不知鬼不觉从冯不纯身旁将自己带走，手段之高明，放眼整个金陵城中也只有那活判官可比。
又见这书生俊美儒雅，反观自己邋遢粗鄙，不堪入目，不仅心生惭愧。
那书生突地转身道，“我对你身上的东西很感兴趣。”
铁乾一紧，忙爬起来，可脚下发麻，险些跌倒。
书生折扇倏忽探出一扶。
铁乾顿感一股巨力将自己拖起，这才稳住身形。
“果然是为了银票。”铁乾眼神游移不定，可不明眼前书生身份，迫于他身手，恐怕比起冯不纯等人来说，自己绝迹不会有好下场。
一想到怀中的银票就要给眼前的小白脸，不仅一阵肉疼。
“我救了你。”书生提醒着，浮现出友善的笑意。
可落在铁乾耳中无疑是警告，若铁乾不同意，他随时可以强取。
这真是强盗遇上强盗爷爷，没出说理去。
无奈铁乾慢腾腾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阁下好歹是我救命恩人，有好处自然要分你一份。”
书生只是带着笑意，却并不接银票。
“哎吆我的祖宗。”铁乾暗暗叫苦，却计上心来，忙道，“你可知道活判官，剩下的我可要交给他的。”
书生摇了摇头，并不生气。
铁乾仍不想放弃，游说道，“我这银票来的不容易，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出现，恐怕要搭上一条老命。当然，你帮了我，我记在心里，大家江湖儿女，你做这种勾当，迟早要遇到衙门纠缠，但你放心，你是我救命恩人，我铁乾衙门口路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我需要银子，很多银子。”显然书生没有听进去。
“他舅姥姥的，谁不缺银子？”铁乾嘀咕了声，但见书生面色不善，忙收敛心神，与怀中银票相比，保命更要紧。
何况这书生显然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将他带到这娘子江边。
只是看不出眼前这文质彬彬的书生，竟干的这种营生，但实力不容任性，只能极不情愿将另一张银票也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铁乾心碎了！
是在滴血。
书生将折扇插在身后脖颈领处，直勾勾望着他，并不接银票。
“三舅姥姥的。”铁乾暗骂，忙扯开破旧公服，“没了，就一千两。”
书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够。”
铁乾哭笑不得，委屈道，“兄弟，你刚才看到了，我这一千两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如果你缺钱，不如去抢八方来财赌坊，那冯不纯有的是钱，何苦为难我，哦，你缺钱，难道我不缺？你到好，放着成堆钱的不抢，反而来抢我这落魄汉，亏你长着一双眼睛，真是没出说理去咯。”
书生看他满腹牢骚，竟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你的身手，要多少钱银子没有？”铁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银票塞进衣服里。
“我是缺银子，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绝不做有违王法的事情。”
“真的假的？”铁乾上下打量着书生，“你果真读书人？”
“如假包换。”
铁乾这才放心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向着东城而去。
“你还不能走。”
铁乾不耐烦道，“读书人可不骗人！既然你取之有道，你看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妨碍你取之有道了。”
“你还没听我说需要多少银子。”书生说话间悄然而至，出现在了铁乾面前，“五千两两黄金。”
铁乾双目圆睁，他惊讶书生的身法，“你是人是鬼？”
“鬼我到不曾见过。”书生眉头浮现一丝愁容。
铁乾苦笑道，“我给你银票，你不要，你自己又不愿意去抢，那我能怎么办？”
“我们可以合作。”书生冷不丁说道，“我没有一千两的底钱，你有，你的银票怎么来的我不管，可你怀中的银票可以做胡家的底钱。”
铁乾恍然道，“原来你是打胡家的算盘。”铁乾抓着下巴，嘴角抽搐了几下，“可是我不同意。”
书生笑意一闪而逝，眼神一寒，骈指点向铁乾胸口。
噗……
沉闷声中铁乾一屁股顿在了地上，只觉得气血凝结，被点中地方如同插了一把刀，接着浑身胀痛，点中的地方逐渐鼔胀疼痛，似乎随时会爆裂。
铁乾想要伸手抚摸疼痛处，然而手臂发麻肿胀，那书生一指似乎截断了他全身血脉。
“一百万两黄金，我只取十万两黄金，剩下的皆归你。”书生反手取出折扇，啪的一声展开，不断扇着胸口，似乎气闷铁乾为什么不同意，耐着性子警告道，“我封住了你胸口气脉，你只有一盏茶时间，要不然你浑身气血郁结，以点中位置凝聚，最终嘭的一声爆开，到时候你同意都来不及了。”
“哎吆，疼死老子了，你，你够狠，我同意了，你，你先帮我解除痛苦。”铁乾浑身难受，双眼凸起，不瞒血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甚是骇人。
书生收起折扇，手掌运劲在铁乾被点中的位置揉了揉。
铁乾顿觉身体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水流，瞬间通畅舒爽，禁不住一阵呻吟。
“你是唯一中了我截脉手还能活着的人。”书生脸上闪现出傲气。
铁乾苦笑，“这江陵城有钱人多的是，你何必选我一个这般狼狈的人合作？你难道没有听说，此次胡家召来的人物中，多是黑白两道中响当当的人物，你和我合作，难道不怕我拖你后腿，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喜欢银子，而你刚好有底钱。”
“就这么简单？”铁乾浑身好多了，心思也活络起来，想到这书生身手，不仅浮想联翩。
他觉得或许和眼前的书生合作不失为一种好出路，眼珠一转，狡黠道，“你手段高明，配上我在衙门里练出来的追踪手段，或许是最好的搭档，可是谁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到时候你要拿走一百万两黄金，我又能怎样？”
“读书人最讲信用，我说只取十万两黄金应急就取十万两，其他都是你的。”书生说这些话时，就如同那一百万两黄金已经是他掌中之物。
铁乾思索，“这小白脸有几分迂腐，到比起程不死要好对付的多，说不定还真能成。”
只是想到书生身份成谜，身手又玄之又玄，到时候取黄金时，借口手滑不算数，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越想越忧虑，竟拿不定主意。
“别多想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书生面容坚毅，伸手抚摸挂在腰间玉玨，浮现一丝柔情。
铁乾看在眼中，打了个哆嗦，浑身起鸡皮疙瘩，想到程不死的，不仅计上心来，忙道，“既然都是朋友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你是谁？”
“区区李慕白，不过落榜的秀才而已。”
铁乾愕然，“秀才也有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强身健体的法门罢了，和我的文章一样，不值一提。”
“这合作可以，但是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说了算吧？”
李慕白又浮现笑容，“是我有求于你，一切你说了算，我只出力，只取十万两黄金。”
铁乾一阵大喜，“看你样子比我小不少，以后我就管你叫小老弟。”
“好商量。”李慕白恋恋不舍地放下玉玨，恢复了儒雅。
“你选择和我合作，自然是明智的。”铁乾拍着胸脯道，“当年爷们我在衙门里当差，也是响当当人物。”
“铁杵子确实响亮。”李慕白恭维着。
铁乾脸色一红，不悦道，“那是大街小巷不知详情的小王八蛋乱嚼舌根，我铁某人还有几分志气，只觉得公门憋屈，怕委屈了这一身本事，一气之下才出走，不想和那些没见识的人共事。”
李慕白折扇掩面，眉间露出笑意。
铁乾急道，“你不信？等我这次给你露一手你就信了。”
李慕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铁乾敢怒不敢言，不觉又将所有的恨意记在了程不死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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