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的生物学起源

自然界中存在无处不在的交换，所有生物体是彼此依靠而得以生存，比如细胞与线粒体、珊瑚与虫黄藻、蜜蜂和花朵、人类与肠道细菌。20世纪初提出的共生起源理论很好的解释了这种现象。共生现象，也就是协作，是一切多细胞生物体的基础。在这些共生关系中，交换的是能量。

在人类之间发生的交换与在其他有机体之间发生的交换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人类的大脑让人类意识到交换的发生，让我们可以有策略地去思考交换这件事。

人类意识到，交换可以增加我们生存下来的机会。因此他们创造了一系列工具来促进合作，比如语言和手斧。人类不断地创造出新的工具来方便交换和合作的进行。最初工具帮助我们交换能量。随着人类可以生产出超过他们自身需要的物品，他们开始交易诸如盐和大麦之类的食物。这些商品货币不具有象征性意义，因为它们可以直接满足生存所需。

当我们的大脑具有了进行象征性思维的能力，人类不再仅仅交换食物，还会交换其他工具，诸如手斧、长矛或农具。这些物品是从最本源的生物演化需求——进食和生存——中抽象出来的，它们是那些被它们取代的交换对象的象征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象征性思维可以在更多的物品上发现价值。他们开始意识到，应当创造出一种可以被全体人类共同接受的通用工具。最初的商品货币变成了金银，最终变成了铸币、纸币，乃至数字货币。货币工具逐渐从其在生物演化过程中扮演的角色抽象出来。唯一可以限制它的只有我们的想象力，以及赋予我们想象力的器官。

货币的心理学解读

大脑是产生思想和促成行动的器官，也是大脑负责创造和解读货币之类的象征符号。货币是大脑的产物，因此研究大脑如何处理货币这一概念、解读它的价值，就变得有意义。

神经经济学家们研究了当金钱被销毁时大脑的反应。研究者让20名被式者观看货币和普通纸张分别被折叠、扯碎的视频，同时扫描它们的大脑。他们发现，当被试者观看纸币被销毁的视频时，他们大脑中的颞顶网络会变得活跃，而通常当我们使用螺丝刀、锤子或用手斧猛击时，这一部分才会变得活跃。被销毁的纸币面额越高，神经活动越活跃。研究者表示：这一结果支持了把货币视为一种工具的心理学解释，事实证明，大脑确实将货币视为一种精确记录交换活动的工具。

在人脑中，有大约1000亿个神经元，神经元之间的连接是储存和促成知识形成的关键。处理货币概念的神经元可以被改变，继而盐、黄金、美元都看作货币。这一特点被称为神经可塑性，即大脑可以创造新的联系。

从童年开始，我们就懂得货币是一种价值的象征。我们获得这一认识或许并非通过正式的教育渠道，而是通过观察父母的行为。当看到父母用钱购买东西时，你的神经元就会产生冲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会将金钱与它可以买到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发展心理学家斯坦利.格林斯潘与斯图尔特.申克研究课婴儿如何创造象征符号。他们发现，创造一个有意义的象征符号的必要条件之一是符号必须有“情感投入”。如果没有情感，符号就只是形象而已。货币并非只是逻辑和推理的产物，我们还获得了进行复杂思维的能力，从而可以将货币之类的工具转化为侵染了情感意义的价值象征。

货币的人类学认知

在世界的不同地区，人类理解货币的方式是不同的。人们使用货币的方式体现了他们认知货币的方式。尽管人们现在有着数不清的使用货币的方式，货币仍然作为一种通行的解决债务问题的工具发挥这作用。

几个世纪以来，经济学家都认为以物易物是货币的前身。研究以物易物的人类学家卡罗琳.汉弗莱写道：从来都没有人记录过纯粹的以物易物经济，更不要说再从这种以物易物的经济中发展出货币了。即然缺乏证据，就有理由怀疑货币起源的传统理论。

债务产生于货币之前，在货币制度与吕底亚王国出现的数千年前，有息债务就出现在古代的美索不达米亚了。在那里，神庙、宫殿和显赫的家族中的人会以白银和大麦等商品作为量度，来计算债务的价格。

债务是货币的前驱。今天，我们或许把货币和债务视作两种不同的事物，但它们有着相同的起源。人类学家认为，产生货币的先兆是债务，而不是物物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