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的…树”,在松树与我齐腰的位置,有一处的树皮上有刀刻的划痕。我低下头凑近仔细辨了辨,喃喃地念出四个字。停落在树枝上看着我的乌鸦在我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又叫了几声,一边还从高处飞得更低了一些,像是也想要看看这四个字。
这棵树是苗苗的,对吗?
呱呱。乌鸦叫了一声。
苗苗是谁呢?我不知道,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绕着松树慢慢地转着圈,乌鸦飞落在树底下一处开满黄色小花的地方挡住了我的脚步,它用嘴巴啄了一下地面又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蹲下身看着那处,有点儿明白它的意思,或者应该说在我的潜意识里知道那里是埋藏着什么东西的。我四处看了看,未找到棍子之类可以挖掘的东西。这时候乌鸦飞走了。没过一会儿,它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落在了我的身旁。
应该是时间太久远了,土地有点儿硬,又加上木棍有点儿细,我费了一番事儿,后来我干脆坐在了那里,才把底下埋藏的东西挖了出来。好在是工作日,这个地方又很僻静,否则公园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把我轰出去。我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折叠成小块的纸。
我打开了。我对着旁边的乌鸦说。
乌鸦这次没有“呱呱”叫。它此时正站在我的肩膀上,歪着头专注地看着我手里的玻璃瓶,我能听到它胸腔或者嗓子眼里发出的“咕咕”声音,很小。我按照字条上的数字顺序一一打开。上面写着字,整齐好看的,歪歪扭扭的,有汉字有拼音,有的上面还画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简笔画。
苗苗一岁了,他是一个健康的小家伙,希望他跟这棵小松树一样茁壮成长。一九九八年五月三日,苗苗爸爸妈妈。
苗苗两岁了,会说很多话了,他经常对着你的照片叫妈妈,你看这朵花,是他画的。一九九九年五月三日,苗苗爸爸。
苗苗三岁了,会写妈妈了,字有点儿丑,明年这个字条就由他给你写了。二零零零年五月三日,苗苗爸爸。
妈妈,我是苗苗。苗苗四岁了,上幼儿园了,只会写妈妈和苗苗,其他的字是我补写的。我们很想你,你好吗?二零零一年五月三日,苗苗和爸爸。
妈妈,苗苗五岁了。我和爸爸来看你了。你好吗?……
……
妈妈,我十岁了,小松树也十岁了,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我好想你……爸爸说明年带我去北京看奥运会比赛,你要是能一起去就好了。二零零七年五月三日,永远爱你的儿子又恩/苗苗。
我猛地扭头看向肩膀上的乌鸦,眼角的泪水甩了出去。我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是仍然忍不住叠声问。
杨又恩,对不对?
苗苗就是杨又恩,对不对?
我,我的心脏,对不对?
我捂着急速跳动的心脏泪流满面,而乌鸦则“咕咕”地小声叫着,哭泣一样。
我听到我的心脏那里传来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说,是的,我是杨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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