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先生到了,我取出父亲两年前病危准备的寿衣,按白事先生的说法,准备寿衣要少一件,我当时少买了一双袜子。事实上,我一点都不迷信,但这些事我还是愿意听白事先生的,这是我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些事,此生再无机会。
白事先生先是摸了摸父亲的脉,确认已经去世,才开始为父亲穿寿衣。我站在一旁帮忙。父亲的脚浮肿了,先生担心父亲穿不上鞋。我帮父亲穿上袜子,寿鞋也穿上了,刚刚好。父亲的身体还有些温热,只是在侧身时感觉有些沉重。
我的眼前仿佛有一道光,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这道光里,父亲的人生在这束光中落下了帷幕。
家人陆续赶回来了。第一个回来的是涛,弟弟的发小、工作中的伙伴,两个人多年以来唇齿相依,彼此成就。涛孝顺、善良、言语不多,是你需要时一直在,平时住得很近却从不打扰,非常有分寸的人。涛送父亲去住过院,也接过父亲出院。父亲神志不清时,不记得自己儿子,还记得涛。涛像哄孩子一样,帮父亲穿衣服。父亲浑身无力,吵着去修牙,大冬天是涛搀扶父亲,开车载父亲去修牙……因工作关系我和涛接触较多,涛经常会问父亲的情况,对父亲的关心胜过家人。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涛与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上辈子一定有所相欠,否则怎能遇见?感恩遇见,感恩涛为父亲做的一切!
我和爱人在床前磕头送别父亲,床空了,我的心也空了。我像被线拉着的木偶,在光与影中被牵拉。我一滴眼泪都没流。直到将父亲顺利安葬后,我家三口和涛的一家三口吃饭,眼泪像大雨一样滂沱,不为某个点,也不单纯是因为父亲走了,是十多年的辛酸、委屈、无奈,一股脑都涌了出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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