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流浪三天的男孩儿终于顾不上什么男人的面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上前无声的搂着比自己低两头的母亲。
委屈的男孩儿上去狠狠抱住这个可爱无比永远像是个孩子的永远爱自己的女人。
“喏,傻孩子,我都粘好了,我保证一字不拉。”
温馨的灯光下,母子二人沉默相拥。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男孩子,顶天立地,哭什么。妈最讨厌男生哭了。我的壮儿,天生一副笑脸,就该笑。
还没吃饭吧,快吃吧。妈做了你最爱的鱼。”王大壮捧着大碗,低头默默吃饭。他吃的又快又猛,实际上是不想让老妈看见他止不住的没出息的泪水。
“吃完好好的睡。儿子,妈没什么要要求你的,妈只有要求你一件事儿。
以后不准这么晚回家,身体饿坏了怎么办。别再不回家了,让妈但心。”
大壮的父母是典型的慈母严父。
他心里清楚又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好性格的母亲。
自己所有的幽默、乐观、开朗、无厘头、搞怪的好性格,其实很大部分都是遗传他可爱乐观的母亲。
这个生活中爱笑,非常有幽默感的女人总是能在极其普通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母亲乐观的性格深深的影响着大壮。
“孩子,你爸,他,他只是不善言辞。其实,你的一切稿件他都没舍得扔,他呀,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怎么关心你。
现在你还是学生,你还不懂,生活是不容易的。你爸呀,他的心思我懂。他只是不想让你跟他一样,在这个小地方,炒一辈子的菜做一辈子的饭。”
王母慢慢的抬头看了看儿子疲惫沉默不语的神色,终是只能叹了口气:
“唉,儿子,算了,妈相信你,有一天你终会懂得。 壮儿,总之你记得。 你爸给你的爱从来不比我这当妈的少。”
这回,父子两人冷战了好几天。没人看懂一个父亲的爱对自己孩子的关心。
没人知道在王大壮心里,他可以允许这个世界任何人看轻自己的梦想。可是内心深处他唯一不想让人看轻的就是老爸。
没人懂得一个青春里的男孩儿想要得到父亲关爱和认可的渴望。
准备睡觉时,突然在书桌上的角落发现,一个比自己好看不到哪里的曲曲弯弯的黑色字体。
之前,大壮还以为是自己的废稿,所以根本就没在意。
在灯光下认真看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写的。
“这到底是谁写的?”
会是谁,答案只有一个。
当然是老王,他那个不爱表达的老爸。
干净整洁的笔记本上,微微扭曲的字体,可以看出书写者的用力和用心。
他低头仔细的读着这份笨拙字迹的手稿,瞬间,发困的王大壮微微混沌的大脑明了。
眼前的文字,这是比对着粘好的手稿,重新誊抄的一份。
之前,本来他写的字体就丑,又被粘在一起,更加不好辨认。
可是誊抄人却极其有耐心,基本一字不差,把原来本就辣眼的稿子用崭新的稿纸一笔一划写下来。
任何人都能看出稿纸上的一笔一划不是容易的。
这一刻,王大壮终于明白老妈的欲言又止,终于明白之前老爸微微躲闪的眼神。
那不是失望,不是生气,不是害怕,不是冷漠无视,而是微微的羞涩和道歉。
这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大老爷们的道歉,更是是父亲无声的支持。
此刻,血液沸腾的脑海里再次想起母亲的话,“理解你爸,你爸不是不支持,而是他知道生活的苦。
他不想你重复吃这份苦,受这份罪。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比开饭店,摆起早贪黑的强百倍千倍。”
内心执拗、倔强、从来一根筋的他此刻终于知道,父亲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灯光下,握着厚厚纸张的大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歪歪的黑体字。刷的一下,这个一米8多快9的大块头,一根筋男孩儿终于默默的咬着手痛哭到不敢发出声音。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忍不住喉头哽咽的他咬着被子在里面狠狠张嘴的大哭。
屋内用袖子怎么搽都搽不干净这疯狂汹涌的眼泪。深夜,一向爱笑的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大个子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醒好不容易沉睡为自己操心的父母。
一阵儿后,“啪”的清脆一声响起。
抿嘴不语的男生用大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浑!让你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
面对曲曲弯弯,看着小心翼翼的放在角落里的手稿,看着如此爱自己的父母,总以为父亲看不起自己的男孩儿终于懂了。
天亮了
对于大家又是平常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大早,王爸爸照常的开始摆出椅子桌子,做好早餐,豆浆,
王大壮早早的洗了把脸,垂眸望着老爸一大早就扛着桌子,开始依次摆早餐的身影出神。
他发现今儿个不知怎么,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早就习惯扛着重物的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些精神不济,他总是强壮的身体微微趔趄一下。
从前只顾的玩耍,总是不在意的大壮这回主动上前,一把扶住老爸的肩膀,没让父亲受伤,之后快速上去抢了过来。
接着,他利索的把所有桌子椅子摆好。
王爸爸眼神愣愣的望着眼前仿佛一夜长大的孩子,眼眶微红,微微转身掩饰的咳嗽两声。
王大壮帮忙摆好后,大壮准备上学,提起书包,突然发现里面早就装好了热乎乎的豆浆包子。
这几天,性格同样倔强的父子,两人终于开始第一次交流。
“好好吃饭。”身旁简单的四个字沉沉的传来。
“爸,我知道。”
老妈说的对,眼前的这个总是嘴硬的人,其实心最软了。
从前大壮总是赶着离开上学,现在此时他低头看着衣服领子下,背椅子留下的红印。 这一刻王大壮终于明白,从来不是不需要,而是不善表达的老爸不想让自己累罢了。 这天早上父子两人依然没有多余的话,但是心里这个疙瘩算是解开了。
出门走在这条十几年无比熟悉的小道上,一个大个子低着头走路。
这一路没人发现,这个这么高这么结实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儿竟然在哭,而且毫不顾忌,毫不遮掩。
路上,高大沉默的男孩儿嘴里死死的咬着豆浆吸管,眼泪止不住的疯狂流下。
就是这样一个总是大笑,总是缺根筋的男生哽咽独自哭了半路。总是喜欢闹腾的男孩儿缓慢的脚步经过理发店,脚步瞬间停下。
一大早,理发店刚刚开门,大壮自己拿着推发器,黑眸严肃的对着镜子。
这个红着眼睛,满脸泪痕的男孩儿,对着镜子,三五下,彻底推掉一头快遮住眼睛的炸毛。
唰唰两下,几秒后,叛逆的少年焕然一新,变成了一个短寸。
早上阳光下,这个从开始打死不改发型的大壮,默默的把头发推成了黑黑的短寸。
这个平时咋咋呼呼的大壮再出门时,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这个阳光男孩儿摸着自己的短发,望着升起的暖阳。他终于,满意的一笑。
现在镜子里的这个自己,终于开始让他自己满意。
总是自暴自弃的他决定不再重复的混日子,而是开始全然投入到学习。
支持他的不是鸡血、不是幻想。而是隐藏至深的爱和自己的梦想。
这个总是无厘头的大男生终于不再是破罐子破摔。
他依然喜欢做梦、依然喜欢小说,依然会写自己想写的故事。
但是,大壮决定现在他要去当自己的主角了。心中有信念的王大壮真的开始把自己当成主角,开始翻开卷子开始他的“打怪升级”。
这个倔强的男孩儿,终于在一个深夜里长大了。
总是后知后觉的王大壮决定不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焦虑、无奈的等待。被动的等待8号那一天的凌迟。这之后开始的每一天,本来之前内心早早放弃学习的王同学,决定不再在座位上混吃等死。
而是决定抬头,大胆去面对它。
去刚!
接下来的日子里,六班同学、老师都很惊讶的发现王大壮同学的惊人的改变。
观察到他一步一步的笨拙的进步。郝雪知道真正能否决定好好前行,这一切必须他王大壮自己决定的。
郝雪知道自己只是助推,她不会自信到一番话就彻底让他坚持下去。她的话是一个开关,而走进去发现自己的世界,终需少年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默默观察着一切的她,看到这个笨男孩儿和父亲的矛盾解除,看到他和自己和解,看到他正视自己,看到不再漂泊,不再颓废的他,知道之前的谈话,他真的听进去了。
在每一天都很关键的时候,这个所有师生都认为没心没肺的男孩儿真的开始一天天的坚持改变自己。
只要有时间,郝雪就会尽心尽力的把自己总结整理,容易理解的题,送给这个咬笔抓头发也不放弃做题的男生,让他慢慢提升信心。
看的大男孩儿的变化和进步,郝雪心中真的很高兴。
每个少年都有自己思考的空间,每个少年都有自己的世界。
看来王大壮是找到了他的世界。
这个一直憨憨的“一根筋”——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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