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就来到柳州工作,至今已有24年。回到桂林家人朋友都说我的口音夹着浓浓的柳州味,已经听不出一点桂林腔了。在这20多年的柳州生活里,除了跳槽换口,结婚生子这些重要的事情外。还能在记忆深处留下印象的大事不是太多,但1996年的那场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倒是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到柳州后的第二年,那年7月中旬,由于柳江上游连降暴雨,江河猛涨,洪水从上游直扑柳州,到7月19日时,特大洪峰过柳州,最高水位达到92.42米,大半个柳州几乎淹没在混浊的洪水中,特别是河北半岛。
那时我们住在屏山宾馆后面的柳汽单身宿舍楼的2楼。那几天由于大水道路阻隔,已经没法去消防厂上班,我基本上都在宿舍呆着。看书打磨这时间 。
当时通讯没有这么发达,水情通报除了通过电视,另外就是广播了。那时水位还没那么高,但也已经超过警戒水位好几米了,随着上游洪峰的到来,水位一直在上涨。此时公交车还能通行几座大桥。
到了18号那天上午,忽然心血来潮想去河边看看大水,毕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洪水,去开开眼界也正常。于是我就坐公交车来到了河南桥头,准备在江滨公园看洪水。
只见浊浪涛涛,混浊的河水卷带着垃圾和折断的树枝枯草滚滚而下,间或还夹杂着一些比较大的木头。被桥墩一挡,就浮在那里一片一片的,随着水流冲击着桥墩。对面河边的房屋第一层几乎已经沒过,河边的树木也基本上沉在水下面。场面非常壮观。
观看了一会,想起了一个很要好的同学老马,想知道他在哪,于是就用金虹台呼了他一下,没过多久就接到他的回电,说他正在河对面一个女同学的哥家里,问我过不过来一起吃午饭。
这两位都是我高中同学,高一同班,后面文理分班他们去文科班了,大学毕业后一同来到柳州发展,他和她正在谈朋友。
我是脸皮比较厚的那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打秋风了,所以听说有饭吃就屁颠屁颠的去了,这时柳江桥还没有封桥,但桥两端低洼处已经开始有了半尺积水。有些低洼的街道已经河水倒灌了。趟水开过的汽车会激起很大的水浪。
到那里吃完午饭,吃完后喝茶聊天,看着电视里的水情播报,水还在继续上涨,然后就会播放哪里哪里的街道已经不能通车了,哪座桥已经封桥没有公交车通过了,但行人还能过。还有就是各主要企业的生产去区生活区的水情,还有就是军队武警开着皮划艇的救灾情况。
坐了没多久,水情越来越严重,柳江桥,文惠桥都因为桥两端积水太深而封闭了,公交车不开了。再看主要企业的水情,我所在的柳汽生活区由于海拔较高,我住的还是二楼,没有被泡的风险,我就邀请老马,要不一起到我单身宿舍区避避。
他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他住的单位宿舍是一个小区里的人一楼,地势较低。而他女朋友住他哥家里是3楼以上,问题也不大。虽然天上还在下着毛毛雨,我们还是打伞出门了,本来打算从最近的文惠桥过桥的,但赶到那里已经不让行人通过了,柳江桥也一样,没办法,我们只好搭车来到老马的宿舍,他的宿舍位于柳北区的一个老的小区跃进小区内。
在这里我们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到了下午6点左右,开始生火做饭,大概在7点左右吃完了饭。任何时候最关心的就是水情通报了,柳江上游还在下雨,水位继续缓慢上涨中,超过上一次洪水的最高水位89米,想着这个小区的一楼估计难保,我们把宿舍里值点钱的东西都往高处搬。搬完后,想想还是得到我那边柳汽宿舍才保险。商量了一下路线,我们又出了门。
这次我们选择从铁桥到河南去,也是据说还可以过人的唯一通道了。这是雨已经停了,我和老马出门后直奔铁路而去,由于大水,火车早已停运,我们从柳北火车站进去以后沿着铁轨一直走,除了高出不少的铁轨没有被淹外,两边都已经积满了黄黄的水,一路上也有零星的几人跟着我们一起往铁桥方向走,到后来,人就更多了起来。
走着走着,有些稍微低洼的铁轨已经被一层浅浅的水冒过了,说明河水还在缓慢上涨中,大概走了一大半,突然看见一群人在往回走,拦住一个问了问,原来铁桥也不给人过了,已经用一列装满砂石的火车停在桥上压住铁桥,防止铁桥被洪水冲走,现在已经被武警接管了,不让行人通过,没办法了只好返回跃进小区的宿舍,等待命运的安排吧!
虽然知道屋子迟早可能会进水,但也没地方去啊!战战兢兢的等到12点,还好水并没有漫进屋来,不管啦,老马帮我打好地铺,把席子铺在一张木板上,稍微高出地板一点点,完了他睡床,我睡地铺,先休息再说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脚上有点痒,用手一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脚上爬,拉开电灯一看,哇靠,是蟑螂,恶心死了。在往地上一看,稍微低一些的地方已经进水了,水离我打的地铺已经很近了。地上还没被水淹没的地方全是蟑螂,密密麻麻的。水是从下水道倒灌进屋的,说明现在柳江河的河面已经比屋子的地面高了。蟑螂们无处藏身,全被逼出来了。
赶紧把老马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把铺盖以及一些贵重物品往家里高一些的地方搬。再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多了,天已经麻麻亮,赶紧往隔壁的楼道转移,这时三楼的一家人打开了房门,让我们进家休息。这时一楼的单身宿舍估计门都已经冒过一尺了吧!水可能已经上床了,还好被子已经放到柜子顶上。
这一天,一楼的住户全部分散到楼上的市民家中,充分显示了大家在遇到不可抗拒的天灾时的互助之情。只要冰箱里有吃的都拿出来一起分享,让我这个到柳州才第二年的外地人充分感受到了柳州人的热情。除了这些,偶尔还会有冲锋舟送一些水和方便面过来。这是政府对受灾人民的关怀。
洪峰水位在上午达到历史新高92.42米后,终于开始一点点的缓慢回落,到了下午5点,小区院子里的地面慢慢露了出来,我们昨晚上住的宿舍水也慢慢的退下去了,但打开门一看,里面还有浅浅的水没退完。而且这边还是继续停水停电的。连续两天没洗澡了,身上非常不舒服,现在公交车已经通了,何不回我柳汽的宿舍看看是否有电有水。
我两一拍即合,出去坐上公交就回到了公司,此时接近晚上7点,这边灯火通明,有电有水而且一直没断过。我和老马就在单身宿舍美美的洗了一个澡,真是浑身舒坦啊!
真是何苦来呢!呆着不出去看大水,就没这场波折了,但是呆在宿舍,好是好了,你还能去真正的体验这场百年一遇洪水中人性的光辉吗?还能去感受洪水无情人有情,齐心协力保家园的人间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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